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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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楊振邦被利益燻紅了眼，腦子里只剩下唯一的念頭，就是賺大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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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什麼做人的準則，底線，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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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場秋風之後，肆虐著大地的酷熱終于漸漸消退。<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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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令已臨近八月中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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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坪村。<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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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楊若晴帶回了大撥的米糧，緩了大家的燃眉之急，相比較之前只能吃野菜的端午節，即將到來的這個中秋節，很多人家都準備好好的過一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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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前這種狀況下，所謂好好的過一下，無非就是去孫家稱個斤半的肉，跟酸菜炖一大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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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煮些加了紅薯或者雜糧的白米飯，隔年的辣子醬攪拌野菜沫子。<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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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野菜都是婆婆丁啊，蕨菜啊，馬蹄蘭啊這些。<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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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山吃山，在別的地方因為災荒把樹皮都剝光了來充饑的當口，<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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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坪村因為背靠綿延幾百里的眠牛山山脈，山里面峰巒疊嶂，只要你有力氣，有膽氣，就不會餓死！<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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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菜，野味，各憑本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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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大的一條獐子腿，這是誰送過來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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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若晴端著一盆水糯米粉從外面進來，一看看到堂屋的地上放在一只麻線袋子，麻線袋子上有一只生的獐子腿。<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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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測應該有十五六斤的樣子，切口的地方肉色鮮紅，手指按上去充滿了彈性。<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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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這是一只剛剛從獐子身上砍下來的前腿。<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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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周生剛送過來的，說是上晝去山上的時候打的。”王翠蓮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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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應該是周生大哥去給過世的鳳枝燒香，回來的路上剛巧踫上了這獐子吧？<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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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若晴心里想著，嘴里道︰“這是一條獐子前腿，肉多，相比較奔跑和彈跳能力高的後腿，前腿的肌肉相對要少一些，肉質偏肥嫩，適合咱娘們孩子做下飯菜。”<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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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翠蓮道︰“周生自個也是這麼說的，他說還有一條後腿，送去給寶寶她嘎公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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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送兩條啊？這可真是大手筆。”楊若晴驚訝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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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翠蓮道︰“周生是個懂事的，想必是看之前那些事情，你和你爹都那麼幫他們，這會子得了一只獐子，最好的前腿和後腿都送過來了，余下的他說還得給村里幾位村老，還有本家親戚那里送去。”<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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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若晴點點頭，周生大哥確實是個知道感恩的漢子。<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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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只獐子這麼一輪送下來，落到他和兵兵父子倆手里的，就不多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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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不容易啊，一個人拉扯個孩子，家里亂糟糟的不像個樣子。哎，一個家沒了當家的女人，就是不行。”<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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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翠蓮嘆了口氣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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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大嫂今個早上在池塘漿洗剛好跟我蹲在一處兒，跟我私下說，說周生每天夜里都要抱著鳳枝留下的一件做念想的衣裳哭，半夜等兵兵睡著了，就喝酒，解愁，哎，這日子真是苦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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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王翠蓮的話，楊若晴也是暗暗搖頭。<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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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大嫂該不會讓大媽你幫忙留意下合適的女人，給周生續弦吧？”楊若晴問。<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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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翠蓮道︰“鳳枝還沒過百日呢，就算有那個打算這當口也不會說出口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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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往後，估計還是要往這方面打算的，不然一個男人拉扯著一個孩子，太難了，吃苦頭，從前你大伯拉扯棠伢子就是那樣的，天冷了，有娘的孩子早就換上了秋衣，棠伢子還是穿著過夏的衣褲，渾身都是破洞，腳上不是草鞋就是赤腳，看著都心疼……”<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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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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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若晴已經連續咳嗽了兩聲，給王翠蓮暗示。<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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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王翠蓮說到興頭上就有些停不下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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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接收到楊若晴眨眼楮的暗示，王翠蓮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方才說的話有多麼的不妥。<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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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紅耳赤的看著一旁的拓跋嫻，好生尷尬。<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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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我，我……”<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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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翠蓮囁嚅著，不曉得該怎麼來解釋，或者說修正自己的話。<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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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咱這些人沒用，讓棠伢子受苦了……”王翠蓮擠了半天可算擠出這麼一句話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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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嫻的是大遼的長公主，真正的金枝玉葉。<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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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伢子的生母是長公主，生父肯定也是尊貴的人，王翠蓮心想。<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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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兩個尊貴人的孩子流落在長坪村，打小就吃著苦頭長大，真是……<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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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嫻抬起頭來，眼眶紅了，她努力擠出笑容來，對王翠蓮道︰“嫂子，這不是你們的錯，這是我的錯，是我這個做娘的錯。”<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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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們的錯，沒能好生照料棠伢子……”王翠蓮又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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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嫻輕輕搖頭，“你們能幫我把他拉扯大，讓他長成這樣一個正義，磊落的男子漢，我該感激你們才對。”<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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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我的大恩人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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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嫻緊緊握住王翠蓮的手，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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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依舊心疼，看到兵兵納孩子就想到自己兒子小時候的處境，但是，再疼，也沒辦法彌補，孩子的成長只有一次，錯過了就錯過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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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盼著現在自己能夠多活一天，多陪伴孩子們一天，就足夠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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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自己的兩位婆婆都觸景傷情在那里情緒低落，身為媳婦的楊若晴有責任來緩和氣氛。<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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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媽，娘，還有我大伯，你們都沒錯，也別自責了。”楊若晴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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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娘剛才說的那樣，在當時那樣的情形下，棠伢子能保住一條命就是賺大發咯，哪怕是做乞丐，那也是活著呀，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她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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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嫻點點頭，這話說到她心坎上了，活著，才有機會相認，死了，一捧黃土，真的就啥都沒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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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婆婆情緒好一些了，楊若晴又扭頭對王翠蓮道︰“保劍鋒自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若不是年少時候貧寒家境的磨礪，棠伢子也不會成長得如此有責任感，”<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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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棠伢子能有今日的成就，跟年少時候的大磨息息相關，不然，被呵護著寵溺著長大，就成了陳虎陳熊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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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虎陳熊跟駱風棠是差不多大的，他們兩個小時候就是村里富戶的兒子，別人吃不飽飯的時候，他們是大口大口的吃豬肉，小時候日子過得讓全村孩子都羨慕嫉妒。<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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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晴兒這話說的好，先苦後甜就是這個理兒！”王翠蓮的心情也豁然開朗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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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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