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他執念過深...”傅子琛良久才給出這樣一句話，他溫潤的嗓音很輕，典型的公子音色，綿綿密密地縈繞在人的耳畔，只是那眼底的落寞哀傷卻是騙不了人的，“君無言本就是一個矛盾的存在，你說他無情，可偏偏為了心愛的女子與天下為敵...你說他有情有義，可他曾經手下的性命卻又無數。”
夜雲魘斂眸，“他...的確固執。”
“當初得知事情真相，我雖沒說什麼，但內里卻卻並不苟同。神族之女怎可與血族首領相愛？說出去豈不是要淪為天下人的笑柄？更何況，在當時那個境地，陰險狡詐的血族雖然有著極為俊美的外貌，但他們卻並不得人心。當初君無言坐到血夜閣教主的位置，也是廢了極大的心力的。如果不是他手下的族人支持，他又怎會有得到那個地位？”
夜雲魘說完，笑了一聲，“然而那只是我曾經的看法，後來我看著他與洛灕如何在亂世之中糾纏，再加上應憐的魂飛魄散...我終是懂了，其實情，不分種族，只要是相愛之人，便是合理。”
“……”傅子琛沉默。
“他還沒完全覺醒前世血脈。”夜雲魘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右臉頰的曼珠沙華更顯妖孽詭怪，為他英氣逼人的俊顏平添了幾絲陰柔，這花本該是最襯女子的，但在他一個男子身上，卻沒有任何的違和感，更甚至，毫不夸張地說...
就像是天生為他而存在。
“的確，他此時的狀態似乎極為紊亂，但體內的內力似乎隱隱有了冒頭的趨勢，倘若他真的恢復內力...屆時，我會做出我的決斷，至于你，我希望你和我在同一條線上。”傅子琛的語氣猛地沉了幾分，這使他清潤的嗓音增添了幾絲略顯矛盾的冷漠，一如他的神色般。
此時的他，心情差到了極點。
夜雲魘微微一笑，卻並沒有直接答應他口中“站在同一條線上”的話。他有他自己的想法，現在的傅子琛是無法奈何他的。他，是一個受不了他人拘束的個體。不為任何人存在，除了應憐...
提起心愛女子，眸中情愫萬千。
“你想要阻止他銳變？”夜雲魘將小巧的頭骨向空中一拋，緊接著又穩穩接住，一副懶散至極的模樣。血色紅袍寬大，掩住精瘦頎長的身形。傅子琛神色平淡，他噗嗤一笑，“傅子琛，我勸你不要做無用功，當初你我又不是沒真正領會過血族王儲的實力...那時候的你與君無言相比都毫無勝算，更何況現在身體日漸羸弱、抑郁癥加身的你呢？”
傅子琛垂在身側的手忽的握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松開。他恨現在無力的自己，恨自己沒有實力與對方直接抗衡，這種劣根性的軟弱慢慢壓垮了他驕傲繃直的脊背，畢竟，他曾經是那樣...
那樣風光無限、絕代無雙之人。
但為了情，傅子琛甘願墜落。
落入深淵，尋找一個答案。
“你也不用太過于擔心，他很快就會恢復正常的，畢竟...洛灕，是他畢生的解藥，前世是，今生也不會改變。”
“……”傅子琛垂下眼瞼，直至眼前冰晶消散，他也沒再發出一點聲音。
淚，打濕了眼鏡片。
苦澀又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