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與當前正文進度無關)
    (但存在劇透)
    “滴答    ”
    視線所及之處皆是血流成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格外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妖冶至極的紅袍男子懶懶地倚靠在閻王寶座上,奢華昏暗的大殿里幽暗可怖的藍色鬼火緩緩跳動著。夜雲魘骨骼分明的手慵懶地撐著下顎,欣賞著大殿下方又一位不知好歹的活人七竅流血。
    “帶下去罷。”他擺了擺手。
    “是,主上!”黑白無常話音剛落便隨著那人消失不見,只是空氣之中還殘留著的濃重血腥,彰顯著這一切顯然真真切切地發生過,並且就在他眼前。
    “……”
    夜雲魘有些晃神。
    這種日子,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他厭倦,疲憊至極。
    可身為閻王,職責在身,他不得不有所作為。哪怕自己再不願,也該為了世間萬千生靈著想,需要他為其輾轉生死命薄,翻開生死簿,便是一段人生。
    誰都有人生,誰都有過去。
    他夜雲魘何嘗不是...?
    望著空蕩蕩的大殿,那紅袍男子忽然有些出神。衣袖翻飛,再次睜眼時眼前的畫面已然變幻,一片格外漂亮的桃林,四處的一片生機盎然的模樣。微風拂面,捎帶來些許桃花的香氣,若是放置一個小桌,再配上佳釀,想必不錯。
    只是,缺一人共賞罷了。
    他在一片桃林之中,這抹紅衣顯得格外的突兀,他忘情地飲酒,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根本無法為他解除憂愁。
    “都是騙人的...”
    他笑,是誰人說酒能解惑的?
    不過是騙人的把戲與說辭罷了...
    夜雲魘醉了。
    朦朧之中,他看到桃花林的深處有一名粉裙的女子款款走來,步履歡快時腳上的銀鈴還會踫撞在一起發生格外清脆的響聲,他漾開了笑意,“憐兒...”
    伸出手去觸踫,卻是虛無。
    夜雲魘很久沒有做過夢了。
    這一夢,就是整整一天。
    他夢見自己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時候的他還不是隨手便能掌管他人性命的森冷閻王。那時候的他呀...還是一個如玉少年郎,常著一席白衣,隨著其他弟子一般拜入了仙門,勵志修仙登峰造極,怎知...卻受到了一番囚禁。
    夜雲魘平日對待師兄弟向來有禮。
    一席白衣,加上出色的容貌,足以吸引許多女性的注視。他待人時總是一副溫柔的笑意,似乎沒有什麼能引起這白衣公子生氣的,記憶中,明眸皓齒。
    “師尊有令!把他給我看好了!”
    入眼皆是黑暗,鎖鏈囚禁著他四肢的自由,稍微動一下,便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夜雲魘扯了扯嘴角,卻發現自己竟喉嚨干澀地說不出話來,“為...”
    “為什麼...?”
    他從沒想過傷害任何人...
    這些同門師兄弟,又怎能...!
    那人不知道是听到了他的話還是刻意地想要嘲諷他,“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里面吧!你這個害人的魔物!體質特殊還來我們仙門學習干什麼?真是滿身晦氣!師尊把你關起來都是輕的...”
    “……”夜雲魘神色錯愕。
    魔物?
    害人?
    他向來良善本分...
    怎可因為這樣就被關押至此...?
    身冷,心更冷。
    一晃就是無數個十年。
    外面鎮壓後山禁地的仙門弟子換了一批又一批,可夜雲魘的外貌卻始終沒有什麼變化。還真是應了那些人的話。
    他,也許就是個魔物吧...
    但,他受不了這無盡的黑暗了。
    終于,在一次外界異動之中夜雲魘得以逃離了出去,重見光明的那一刻他只覺得眼角酸澀,現在的他,幾乎不會笑了,滿心滿眼...都是冷漠以及復仇!
    听說是血夜閣的教主君無言與仙門發生了一戰,這一戰震驚了無數人,江湖里的武林俠客皆在議論此事。夜雲魘來了人間,只想先找個地方安頓自己。
    但...
    他身無分文,無處可去。
    長時間未進食,夜雲魘的體質本不需要那些補充,可還是覺得渾身冰涼。
    再次醒來,卻是一個古樸的小屋。
    木屋格外的簡陋,身旁正在打瞌睡的女子見他醒來,連忙綻開了笑顏,眉眼彎成好看的月牙狀,“你醒了啊。”
    “公子,你先喝點水。”應憐起身倒了一杯剛燒好沒多久的茶,為他斟酌了滿滿一杯,扶著他的脊背想要喂他喝下那杯熱氣騰騰的茶,誰知眼前虛弱的白衣男子卻偏過了臉,滿臉皆是冷淡。
    應憐一愣,緊接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公子您是害羞了嗎?”
    “……”夜雲魘沒說話。
    “那我就當你沒拒絕了哦?”應憐微微一笑,她的長相第一眼看上去並沒有多麼讓人驚艷,但卻是那種典型的耐看型美人。小巧的瓜子臉,萬千青絲慵懶隨意地披在腦後,其上戴著木簪子。
    只是一眼,便驚艷了夜雲魘此生的歲月。哪怕無數後,哪怕已知心愛之人早已魂飛魄散,夜雲魘也不惜費勁千萬般的心思去尋得能救她的方法。為她求的靈丹妙藥不在少數,為她殺的人更是數也數不過來。但夜雲魘知道,他的應憐...已經回不來了。因為,她死掉了。
    徹徹底底的。
    成了一副空殼。
    為了應憐,夜雲魘瘋魔了。
    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理智的瘋子。
    ……
    記憶飄回。
    新婚嫁娶之日,暖賬良宵。
    無人來做客,更無父母之輩。
    應憐從小就是孤兒,這一點和夜雲魘有幾分相似。但應憐卻生活得無憂無慮自在快樂,夜雲魘...活在了黑暗里。
    都是造化弄人。
    昔日溫柔的白衣公子,
    如今...
    他還是溫柔的。
    只是這溫柔,只給予一個人。
    “憐兒...”他喚。
    “阿魘永遠鐘意于你...”
    身旁的女子身著美麗動人的紅色嫁衣,見狀依偎在他懷里,“你說的...”
    “可不許耍賴哦...”
    好。
    哪怕時過境遷。
    我也要把你找回來。
    因為,夜雲魘永遠愛他的憐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