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傾寒追出來的時候傅子琛就在他的不遠處，記憶中向來最堅挺寬厚的脊背如今卻彎了些許，濃密的黑發已經有些長了，蓋住了些許脖頸。他的步子走得很輕，但也很不穩，像是打著晃兒。
傅傾寒跑過去，拉住他的手腕。
“養父...”他柔聲地喚。
傅子琛怔了怔，緊接著微微皺著眉掙脫了他的手，那雙細長的丹鳳眸里醞釀著一股格外復雜的悲涼的情緒，傅傾寒望進去的時候只覺心疼到幾近窒息。
“養父...”傅傾寒又喚了他一聲。
“你離我遠點。”傅子琛垂下眼瞼繼續走，繞過彎彎繞繞的拐角，進了自己的專屬房間，脫.力地仰面躺在床上。
傅傾寒關上門，他也沒開燈，現在正是凌晨的時候，窗外映照入的霓虹燈光將傅子琛蒼白的俊顏打得明明滅滅。
傅傾寒在他身旁坐下，也不說話就這樣一直陪著他，良久的沉默後傅子琛終是開了口，嗓音很沙啞︰“傾寒...”
傅傾寒沒由來地鼻子一酸，“養父我在呢...我在您的旁邊...我一直在...”
傅子琛沒有動，神色空洞地望著頭頂黑壓壓一片的天花板，“你...剛才又為什麼要阻止我？你小時候很乖的...”
提起有關于小時候的傅傾寒，傅子琛的神色終于生動了幾分，他身體隱隱的顫.抖與戰.栗卻是騙不了人的，傅傾寒試探性地伸出手踫了踫男子的手，卻被後者下意識地掙脫開了，“養父...”
“我知道您難受，可您分明答應過我自己有分寸，不做暗夜幫的幫主...”
傅傾寒的神色很哀傷，“我不怪您食言，但那位先生一看就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如果真出了什麼問題您進局子了怎麼辦？您要怎麼度過？我...我...”
我又該怎麼辦？
離了您的話...我還能活下去嗎？
這句話他沒說出來，他沒勇氣。
因為他只是傅子琛的養子，他工作時的左膀右臂，他從小當做殺手一樣培養起來的人才，注定不能染上感情的。
“傾寒，你回A市吧。”傅子琛偏過頭去不看他，語氣卻在隱隱地發顫。
傅傾寒從來沒見過自己向來高傲的人前風光無限的養父會落魄成這模樣...
傅子琛的聲音很輕︰“我做暗夜幫的幫主有我自己的目的，我...原本是不打算將你卷進來的，你性格卻執拗...”
“……您對我還是有感情的吧？”
傅傾寒眼眶一紅，捏了捏他的手。
“……”傅子琛良久沒說話。
許久，男子輕嘆一口氣。
“你，回A市，夜色俱樂部那邊我暫時找了人幫我在管，你照看好地下交易所就行了，有什麼問題就問伊琳，她資歷比你老些，做事什麼的也沉穩。”
“我在S市要待一段時間，具體有什麼問題你再和我打電話，明白嗎？”
傅子琛的語氣很冷很平靜。
“養父，我的心也是肉做的啊...”
傅傾寒把他發顫的手抵到自己的心口處，隔著衣料強有力的心跳聲猛地傳了過來，傅子琛心下一驚，觸電似地收回手，眸色沉了沉，“傾寒！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