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槍口哆嗦地向著角落處的陸離秋。
吳青山接連咽動著喉嚨道。
他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江州竟然會出現如此人物而他自己卻一無所知。
忘幽谷的開張他是知道的。
但他對此並沒有上心，以為只是一外地暴發戶整出的敗家風範來博眼球而已。
然而如今。
在那一小孩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里連殺五人的血腥背景下。
他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在吳青山的話下。
陸離秋放下手中酒杯。
沒有表情的臉上咧出一道譏諷笑容來。
“九爺是嗎？久仰！”
站起身。
陸離秋面向著吳青山的槍口，泰然輕笑道。
咕嚕-！
咕嚕-！
咕嚕-！
陸離秋這雲淡風輕的微笑對此刻的吳青山而言成了惡魔的咧嘴。
他並沒有察覺到，握槍的手心已經冒起了層層汗水，那放在扳機上的食指也有些打滑了。
雖然此時是把槍口對著陸離秋，可他卻沒有任何一絲敢扣扳機的勇氣！
他怕！
前所未有的恐懼已經附帶著絕望從他頭上轟然罩落！
直覺告訴他，扳機一扣，對方不會死，但他-一定會死！
就是在這種冥冥之間的第六感中。
在江州在嶺南享譽著崇高地位的九爺突然怯弱如書生！
“你到底是什麼人！！！”
沒有因為陸離秋這聲久仰得以緩下自己的驚恐。
在槍口的抖顫中，吳青山再惶惶吼出聲來。
若不是多年來養成的上位者心態在支撐著。
這刻他怕是忍不住地癱軟下去。
“吳老狗，你好大的狗膽！”
吳青山等來的並非陸離秋的回應。
而是清矍老頭的拍案而起。
吳老狗-
當這久違了許久的昵稱再次響在耳邊。
吳青山的身體猛為一顫。
目光也下意識地轉向了那道清矍背影。
“都說納蘭老頭養了七條听話的狗，江州那條吳老狗是最有眼力勁的！今日看來，笑話！告訴我，你是想到九泉下再給他續主僕情嗎？啊！”
轉過身。
傅春生雙手背到身後。
須眉中流轉著怒火在微微抖動。
那中氣十足的洪鐘聲氣勢如虹地對著吳青山咆哮而出！
身上那內斂了幾十年的殺氣久違地沸騰出來！
相比之下，若論殺氣，剛才死去的那五只螻蟻與他比起來，儼然就是小巫見大巫！
畢竟，這個從戰爭年代走過來的老頭屠過的人命早已不計其數！
“你，你，你...”
清吧的燈光雖然沒有多麼耀眼光亮。
但還不至于昏暗到看不清十來米之外。
當傅春生的容顏面目映入吳青山眼簾後。
他那顫抖著的軀體愈發劇烈起頻率來。
“您是傅老！！！”
接連驚駭地你了幾聲後。
吳青山惶恐地顫喊起來。
手中槍，就這麼跌落。
原本瑟抖的身體在這刻哆嗦地更為劇烈。
人的名，樹的影。
傅春生三個字。
放眼江湖世俗，何人不知？
上至紫禁廟堂。
下至市井民坊。
無人不敬！
雖然早已退居幕後，可擺在滾滾車輪中的功績連紫禁聖堂都不會輕易拂他顏面。
如此傳奇人物，他吳青山談何不慌，談何不顫，談何不懼！
吳老狗剛剛步過三十八歲壽辰。
這三十八年來，除了在電視上報紙上，只見過這位爺兩面。
上一次，是在納蘭老爺子的出殯日。
那天，傅春生成了全場焦點。
納蘭大宅中，他只說了兩句話，第一句是在眾人震愕他到訪的目光下言說︰我敬他，所以我來了！
第二句是拍著納蘭老爺子的靈柩，哆嗦著那蒼老的嗓音︰下輩子，咱們還當對手！
從現身到離去，只留下這兩句話！
那天，身份在諸多大拿眼中僅為一枚不入流流寇的吳青山本來沒有資格到納蘭家參加老爺子的身後事，但由于老爺子在辭世前說過，如果可以的話，讓那幾個小家伙來給他送一程，就當了結的這些年的緣分。
出于這是老爺子的遺言之一，所以才得以破例進入納蘭家中。
即便是被安排在最外圍，但對他們這等流寇身份之人而言，都已是不可思議了！
那年，吳青山剛好三十歲，也是從那天開始，道上無人再敢喊他吳老狗！
吳青山知道，這是老爺子送給他的最後一個機會！
而傅春生，則是一個連納蘭老爺子見著都咬牙切齒轉身不願與之打照面的主兒！
這種背景下，可想而知此刻的吳青山在經歷著何般心理。
他一萬個想不通傅春生怎麼會出現在這..
怎麼會跟這間忘幽谷扯上關系？
像他這種老神仙不該是待在深宮禁苑中垂釣慨世嗎？
怎麼...
怎麼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這種充滿銅臭味兒的地方？
“哼！”
看著吳青山這劇烈哆瑟的軀體。
再撇了一眼那跌落的槍。
傅春生譏諷地冷哼一聲。
納蘭老頭啊納蘭老頭...
流寇終是流寇，朽木談何可雕啊！
听到傅春生哼出的冷聲。
噗通-
吳青山再也控制不住那早已發軟的身體。
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如果說這間清吧的主人能讓他化作一具尸體。
那麼。
傅春生的身份決定著他可以輕而易舉地讓自己陷入非身體折磨的生不如死中！
這一跪，他不得不跪！
“傅老，老狗有眼無珠，不知是您大駕光臨此處，老狗有罪，有罪！”
“你跪錯人了！”
譏諷更甚。
傅春生愈發為這一江州地下霸主感到悲哀。
誠然吳青山著實會錯意了。
他原本以為那幾個人都是傅春生的人。
也只有傅春生當後盾才能讓他們會如此肆無忌憚。
可現在。
傅春生的話卻是有如一道霹靂狂雷朝他迎面劈下！
跪錯人了？
這...
這指的是他邊上那個乳臭未干的雌黃青年？
“外面視九爺為財狼猛虎，尊九爺為江州地下皇，一言出，八方動，多大的威勢！但現在看來，九爺也是空有一身假把式徒有虛名啊！既然頂上了江州地下皇的帽子，你就是用這種方式來向我展示你皇的威名？”
在傅春生那適可而止的尺度拿捏下。
陸離秋接過了話茬。
不屑的鄙夷宣寫在臉上。
譏笑連連地搖頭道。
說話間。
人已是朝座位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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