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夫人也笑了一聲，或許是這張臉裝扮著幾十年如一日的溫柔，于是此刻笑起來便像是真的溫柔如初，“我想要的這麼多，也不能件件都得到的。”
甦明遠眼皮微動，不惑之年的面容依稀可見年輕時的俊美如此。
聞言，他的嗓音愈發啞了幾度，帶著幾分期盼，“言則，你希望我否認？”
否認？
不，她不是希望他否則，她只是意外他竟然不否認。
這個視權勢如命的人，竟然能在最後關頭如此輕易的放手。
甦夫人垂眸，“我只是想告訴你，即便你否認也沒用。除了那些刺客身上的字，還有這麼多年你的暗賬我也留了一份。最重要的是——我會親自指正你謀逆之心。”
甦明遠眼眸震了震。
她淡淡的道︰“所以不要以為你不否認就能贖罪，這不過是省了我幾分力而已。”
“你當真……如此恨我？”
“你剛剛才知曉麼？”
甦明遠心底又是一震。
他知道她這麼多年都是不開心的，卻不知她心底藏了如此濃厚的諷刺與恨意，甚至不知他愛了這麼多年的女人，竟早已不是當初溫柔的連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女人。
她如今，竟可以手起刀落殺人不眨眼。
而她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他。
甦明遠閉了閉眼，“你想要我的命，以你如今的本事拿去就是，為何要用這樣的方式？就算我娘待你不好，可是甦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還有旁系那些同族……謀逆之罪是要誅九族。”
他哽咽了一下，“就算這些你都不在乎，渺兒呢？”
甦夫人神情微微一變。
渺兒？
她做這些的時候，渺兒已經不在了。
可是想到今日下午相府里的那個擁抱……
如果誅九族，那個孩子還能活麼？
活不了正合她意，橫豎她本來就是要殺了那個佔了渺兒身體的人，不是嗎？
可是……
甦夫人微不可覺的皺了下眉。
…………
甦渺思來想去，她不能什麼都不做。
雖然甦家人對她算不得多好，可是甦明遠也沒有什麼對不起她的，或許在夫妻關系上他處理得很有問題，或許在為人臣子時他不夠正直，可是他為人父時，對甦渺到底是愛屋及烏的。
其他的她管不了，但是刺殺之事純屬子虛烏有，她不能眼睜睜看著甦家九族被滅。
“小綠。”
甦渺從袖子里把那條蛇掏了出來，好笑的戳了戳它沮喪的腦袋，“你別光顧著蔫兒了行麼，去牢房給我找找，指認甦明遠的那些刺客都被關在什麼地方。”
小綠幽幽的看她，“干什麼不直接問皇帝？”
甦渺瞪它，“你覺得他會告訴我嗎？”
小綠嘆了口氣，“渺啊，我可憐的崽啊。”
“……快去找！”
小綠縮了縮腦袋， 溜一下出去了。
恰好此時，林善從外面進來，險些沒踩著這條小蛇，也險些沒把他嚇死。
“娘娘。”
林善恭敬的作了一揖，笑眯眯的道︰“皇上讓奴才過來，請您去御書房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