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後,越堯回到洛杉磯,正式參加越氏所有的高層會議,行總經理權利。
這些,當然是在越楚歌默許的情況下的。
霎時間,似乎所有的媒體都在關注越氏的繼承人之位,無需置疑當然是老ど,眾望所歸,毫無懸念。
越堯能混到這一步,完全是靠自己和別人的支持。當然,別人所謂的支持,也是有條件的。
他能找準關鍵,別人需要什麼,自己上位後就讓他得到什麼,這是越禹和越舜無法做到的。他沒有兩個哥哥的野心,自然把利益看得輕些。
和夏舞在一起之後,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為什麼生活了。
曾經是為了報復,單純的孩子氣。可真的手握大權的時候,有一種責任就會油然而生,沖破了心理上的那道坎。
得到越氏,沒什麼大的改變。但如果得不到越氏,那兩個哥哥也絕不會放過他。
他接手之後,信達集團重新申請合作。
在公司里,越堯的口碑不錯,公司外,越來越多的人耳熟他的名字。
那段時間,越舜心有不甘,便天天來公司找他理論。
越堯很少去見越舜,于是辦公室里都流傳著謠言,說他心虛,借著合作的名義踩著兄弟上位,成為越氏集團的紅人,所以自然不敢見。
也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被越堯本人知道了,有一次,他真的在會客廳和越舜見面。
沒人知道他都和這位老二說些什麼,總之越舜是再也沒有來過。
從此,公司越來越多的人服他。
越堯在越氏混得越好,越楚歌心里就越不踏實,畢竟如果越堯的身世曝光在世人面前,他怎麼做人?不光是他,越氏也會受到影響。
本想如果他願意和夏舞分手還一切好說,現在……
他真的懷疑越堯是不是上天派下來報復他的。
想不明白,越堯這些做生意的技巧都是跟誰學的?
他承認,在他把這個孩子接進越家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兒子會威脅他的位置。
越堯是他和一個女大學生意外生出的孩子,卻活得不像越家的人,因為在他的身上有著越楚歌無法正視的過去。
但凡大兒子爭點氣,這個位置就不會是越堯在坐的。
越禹的事情一出,越楚歌像一下老了幾十歲。
為什麼後來,越家會變成現在這樣?
明天就是盛龍傳媒集團董事長更迭的媒體發布會了,意味著從明天開始,越楚歌辭職,不再是越氏的董事長及總裁,代替他的是三兒子越堯。
“越總,董事長讓您去一趟辦公室。”
“說了什麼事了嗎?”
“應該是明天的事情。”
“好,把這個交給人事部,我馬上過去。”
其實不到最後一刻露出結果,越堯坐在這個位置上總歸是不踏實的。
推開門,自己的父親正靠在轉椅上閉目養神。
“爸。”
“坐吧。”
“找我什麼事?”
事已至此,兒子真正坐在他的眼前,越楚歌卻說不出來半句話。
父子兩人就這麼看著。
“這麼多年,你是否埋怨過我?”
“爸,我真的恨你。”
越堯沉默了幾分鐘,說道。
恨。
沒有一個父親听到自己親生孩子說這個字不覺得痛苦。
“我今天坐上的這個位置,都是我努力所得,沒什麼可要告訴你的。”他雖然語氣很輕,但是每個字都說得堅定清晰,“越氏大樓,我要定了。”
“你答應了李榮飛什麼?讓他那麼為你賣命?”
“人各有欲,自然是你、大哥、二哥都無法滿足的欲望。”
“還有人為你效命?”
“其實沒多少人,除去‘prince’里的總設計師,信達充其量算一個。”
越楚歌滿臉的不信︰“信達會甘心听你的?”
越堯挑了挑眉毛︰“當然不會,不過信達和越氏不同,越氏是子听命父,可信達是反過來,交了王騰飛這個好友,的確是幫了我不少忙。”
“呵。”
“爸,很多事情我不如你,更不如大哥二哥,但你負我的東西,我得討回來。”
“我警告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何謂過分?細數想想您對我所做的事,我不過幫您鏟掉了兩個沒用的繼承人,這還算是過分嗎?”越堯終于可以發泄出自己在心底埋藏多年的積怨,“不過現在說這個已經沒必要了。”
越楚歌說不出話,只提出了一個條件︰“和夏舞分手。”
“絕無可能。”越堯歪了歪頭,“曝光一個夏舞,對你也沒什麼好處。”
這就是小兒子的聰明之處。
先一步步討取父親的歡心,用千辛萬苦爭到的土地建立自己的服裝品牌,靠著自己是公眾人物的特殊身份越做越大,再借口與二哥聯合打敗長子不緊不慢地吞噬洛杉磯的子公司,表面上會讓人覺得是他在迎合二哥,可實際上是利用這個機會能在越氏站穩腳跟,有插上話的一席之地。在越氏安插臥底舉報了大哥,將大哥送進拘留所之後,二哥也因為無所作為被逼辭職,他退出娛樂圈、信達沒來由地解約讓越氏正需要扭轉大局,于是父親啟用了看似忠心耿耿做事謹慎的李榮飛,而卻沒有算到李榮飛就是舉報越禹的罪魁禍首,子公司的實際一把手變成越堯已經名正言順。接手老二的位置,到今天坐上了大哥的位置,而關于夏舞,越楚歌比誰都清楚,如果再這樣和這個女人糾纏不清,對誰都沒有好處,尤其是對他自己。
但娛樂圈在越堯還沒退出的時候就傳著越堯拋棄洛璇是因為有一神秘女友,現在的節骨眼上曝出此人只是一個素人,會有多少媒體如饑似渴想得到第一手消息?
此舉絕妙,能讓一向鎮定自若的越楚歌搞得里外不是人。
抉擇繼承人的問題上,越楚歌早已被小兒子默不作聲地控制得死死的,沒有退路。
可他無法信任越堯。
如果越堯把恨他的感情放在了他一手創建的越氏上,後果將不堪設想。
“上任之後,你有什麼計劃?”越楚歌能听見自己聲音在發抖。
“我上任之後,也沒有必要把計劃告訴一個董事。”越堯冷冷地回應。
“我現在還是越氏的實際董事長,還沒到明天交接儀式,難道你就猖獗到已經不受管束了嗎?”
越堯似乎沒听出父親語調中的怒意,他抬起手臂看了下表︰“還有十四小時零三十七分鐘。在這十幾個小時內就算爸你知道了,也沒有絲毫作用。”
他說罷,就從沙發上站起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
越楚歌也站了起來。
“是因為你媽媽麼?”他用滄桑的聲音問,“讓你這麼做?為了……報復我,報復越家。”
越堯的腳步不由得一頓。
終于,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得不提起了去世的韓茹卿。
不知是否對母親當年的舉措沒有消氣,越堯再也沒有去過埋葬母親骨灰的陵園看過。
每次路過韓茹卿生前住的醫院,他都會加快腳步,頭也不偏。
“不要再跟我提她。”
母親對他來說,早已是個遙遠的稱謂,只是公寓臥室抽屜里一張模糊的照片。
腦中不停地回憶起越楚歌曾經和他說起過的真相。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生下你,一直想把你打掉。是我救了你。”
——“她答應了我的條件,生下你,將你撫養成人,然後再親手把你交給我。把他拉扯大,是她應該做的。”
——“合同上有她的親筆簽字,你可以核實一下,我沒有騙你。”
——“她為你含辛茹苦所做的一切,不光是履行一個母親的責任,更是為了履行合同里的條約罷了。”
——“不要以為她有多好,她對不起你喊她的那聲‘媽媽’。”
——“她對你做過什麼嗎?你們的生活費十多年來都是我定期派人打到她的卡里的。”
……
從小,只有我和你相依為命,你任勞任怨,十九年里教我什麼是善惡,什麼是美丑。
你樹立在我心中的標桿,一夜之間,天崩地裂。
我能理解你的苦,一個大學生連自己都是個孩子,怎麼去養活肚子里的兒子?
哪怕你當初不要生下我,也不能把我送給越楚歌啊。
為什麼……要這樣……把我給一個陌生人?
原來她給的母愛,是這樣的不堪一擊。
越堯狠狠關上門,留下一聲巨響。
回到辦公室,手機已經振動了好一會兒了。
是夏舞。
他深呼吸一口,不想將負面情緒傳染給愛人。
還沒等他張口,對面的妻子就急急地問︰“你怎麼一直不接電話?”
“剛剛在越楚歌辦公室,沒帶手機,怎麼了?”
“沒事兒,我剛把辭職報告遞上去,現在在收拾行李。”
“……對——”
“別跟我說對不起了。”夏舞知道他要說什麼,立刻打斷,“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不是嗎?我不想再過兩地分居的日子了。”
越堯微微笑了一下︰“機票已經訂好了,信息收到了嗎?”
夏舞的聲音難掩興奮︰“收到了,不過我明天來洛杉磯的時候,還會帶著另外一個人來。”
“我只訂了一張機票?如果爸媽要來,我還可以補兩張。”
“不,不是你認識的人,但你很快就得認識了,而且認識他,你應該會和我一樣,特別開心。”
“你跟我賣關子?”
“一直沒告訴你,我已經懷孕兩個月了。”
巨大的落地窗外,藍天白雲,風景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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