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是段晨空保安生活的真實寫照。他原來是在蜜罐里面泡大的,而且隨著他的母親嫁到段家,可以趾高氣昂地指使那個同父異母的段書淳做這個做那個。可以沒有節操地叫她書淳,甚至打她。
可是現在這種優越感完全沒有了。甚至說是全部倒過來了。可以指使他的,是他曾經欺負過的妹妹,還有曾經他可以玩弄權術對付的人。
當然他還是比下有余的。因為看守的生活真是一場噩夢。雖然看守所是有規定不能打人的,實際上那些警官也沒有打。但是他們穿著制服就帶著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強勢地說話,要求他做這個做那個。睡這里不睡那里。要是違抗被打,那就是情有可原的了。
再說了,就算沒有人嚇唬他,在那種地方,他也不能過得瀟瀟灑灑。因為畢竟在那里他是犯人,在那里他失去了自由。
當他來到單氏公司保安部的時候,換上保安制服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得救了,但是也付出了自由的代價。因為他以後不得不穿著這樣的制服工作好幾年。這是他志願的,因為如果他不穿上制服,就會被人認出來。認出來甚至會危害他的安全。唯一還可以自由選擇的是,穿在制服里面的襯衫。
保安部的工作涉及到整個公司的各個角落。從大門口一直到後花園的安全,都是保安的職責所在。所以參加工作第一天,就抽簽到各個科去體驗生活。
段晨空被分到了門衛科。門衛科主要職責是負責門崗執勤。
科長把他帶到門衛保安亭里面。遞給他警棍,還有簡單的使用方法。另外給他配了對講機,給了他電台的號碼。還安排了他的師父,就是正在執勤的保安。叫他跟著師父認真學習。
師父姓李,人們叫他老李。老李是中國廣東人,來到巴黎已經半個世紀。因為沒有什麼文化,語言不通,都在做一些辛苦的事情。年輕的時候在酒店做過門童,後來老了,站起來沒有那麼好看了就被換做去做洗碗工。再後來老了,洗不干淨了,還經常打爛碗,就被調走到做保安了。
剛剛調去做保安,還是很興奮的,特別是門崗執勤的保安。雖然只是遙遠地給來往的客人敬禮,但是他找回了當初做門童的感覺。做門童的感覺,好像就是把守著一個巨大的宮殿。里面進進出出的人,辦事歸里面的經理管,但是出入都從你身邊過。那樣顯得很重要。
說到這里,段晨空會心地笑了。他覺得每個階層的人都有著自己曾經的快樂。當初自己管理這個公司,只知道要跟誰做對,用什麼計謀去坑害同行,去詆毀對手。忘記了自己公司還有這麼多的員工,每個階層的員工,每個部門的員工,都有著對自己所負責的項目的特殊感情。都怪自己過得太過草率,沒有時間去細細體驗。
現在他後悔了,可是還沒有完全失望,至少他還可以去感悟一下保安的生活。
當問到他的經歷的時候,段晨空開始支支吾吾,斷斷續續了。他就說他是坐了牢出來的,想暫時避避風頭。其實之前他來過這里辦事。看到過敬禮的保安,但是覺得那是可有可無的人,沒有留意。但是老李好像認出了他,說他好像很面熟。不過害怕尷尬,不敢直接過問。段晨空只能說他是因為車禍被判無期徒刑緩期兩年。
“不怕的,既然緩刑了,就沒有什麼事情了。”老李安慰他說。
此時的段晨空心里無比復雜。他不知道沒事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他倒希望自己可以在牢里待著。牢里雖然沒有自由,但起碼他還是安全的。要是出來了,就不知道段家的人會對他做出什麼東西來了。之前他絞盡腦汁只為能夠在公司里面撈一杯羹,結果是被潑了一臉的髒水。現在,打掉了牙齒還得往肚子里吞。他有苦無人知,有冤無處訴。這是多麼悲哀的事情啊。
可是他不想讓老李知道他的過去,他的糾結和他的煩悶。他努力地端起老李的杯子,在飲水機里面倒了一杯茶給他。說“獅虎,徒兒以後就麻煩你多關照了。徒弟不懂事,但是很好學的,如果有做得不夠的地方,請多擔待!”
老李看看這個年輕人,還是很有可塑性的。正在交談,遠處傳來了汽車的引擎聲。他趕緊站直身子,挺起胸膛,對著進來的車,端正地敬禮!那司機高興地擺擺手,按了一下喇叭。緩緩開了進去。
段晨空在老李面前也做了一次。挺直腰桿,挺起胸膛。唰的一聲,右手舉過頭頂。老李說,不好,不好。你這樣根本沒有給客人打招呼的意思,反而是在尋找存在感,讓客人知道你很重要。這樣的保安部合格!
怎麼不合格了?作為保安應該要威嚴。不能隨便讓人侵犯。段晨空義正辭嚴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你還年輕啊,小段。”老李語重心長地說。“你把成敗看得太重,把世界看得太簡單。好像世界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一樣,所以你這樣只能跟別人結怨。很難做好一件事情的。”老李喝了他給他倒的茶,繼續說道
“不要對來訪的人都好像是犯人一樣,你這樣審問人家。你那樣子對壞人也許是對的。但是人家剛剛進來,你怎麼知道別人就是壞人呢?再說了,如果就是壞人,也不用我們來懲罰。而是要交給警察。我們只是給他們歡迎。維護一下秩序的保安。”
雖然不是很能接受老李的話,但是段晨空被老李說出了自己的性格,而且對他講的看法無比信服。他覺得他應該跟著老李多學一點東西。
保安部的制服是非常流行的款式。外觀和西服一樣,只有顏色和上面的徽章讓人看起來知道這是保安。另外他們還有長長的警棍,酷酷的對講機。對那些從小希望當警察的人來說,是夢寐以求的東西。(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