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曲池手里握著一杯熱茶,凝神看著秦想的身影,她這會兒正在廚房里整理碗筷,本來楚歡也在,後來孩子鬧覺,楚歡便哄丟丟先去睡了。
楚遠宏夫婦早早回了房間,楚歡虛擦額頭偷偷跟他說,恐怖的晚餐終于過去了。
他覺著有些悶,替秦想有些心酸。
“姐夫,這麼看著我家秦想,也不怕我跟姐吃醋。”不知什麼時候,楚曦已經站在郁曲池身後笑著調侃。
郁曲池回頭看了看楚曦,說︰“秦想是個好女孩。”
楚曦一笑,心有點疼,仿佛又看見她微笑的模樣,她站在餐桌前面不卑不亢地看著圍坐在桌旁的一眾人。
她倔強的看著楚遠宏,說,我知道您心里還念著寧兒,您不說我也是知道的,與她相比我確實一無是處。她若不走,我自是不會與她爭什麼,但她既不在,由我來照顧曦有什麼不可以呢。
她疲軟的說著,眼眸輕輕的凝著桌角。
楚遠宏似有話要說,她卻又說,秦想終歸不過是一個外人,您與楚曦卻是至親,不要為秦想失了和氣,不值得。
她笑著,隱約動了氣,這麼直視楚遠宏是第一次,不喊他爸也是第一次。
楚遠宏听完以後,神色微變盯著她看了半晌,竟沒有再出言諷刺她,只是淡淡的說,吃飯。
元萍皺著眉頭看著他,楚歡輕咬著唇,他其實知道這個家里除了楚歡,沒人喜歡她。
不該帶她一起回家,他心疼,想為她說些什麼。秦想卻死死地握著他的手,指甲入肌點點疼。
她扯著嘴角笑得很平靜,他看見她眸中有淚,隱忍未成。
“楚曦,姐夫說句不該說的話,過去的終究只是過去而已。”郁曲池抿了抿茶水,過去再好也只是過去罷了。
“秦想,我們該回家了。”楚曦笑笑,郁曲池說的話他懂,許瀟寧就是他的過去,回不去的過去。
他不是念舊的人。
秦想從廚房里出來,身上還系著圍裙,胸前的小熊夸張的笑著。她也笑,晶亮的眸子笑成了彎彎的月牙。
楚曦上前替她解下圍裙,順便將她微亂的長發理好。
郁曲池一愣,楚歡也曾幫他解過圍裙,結果被她弄成了死結,那一點氤氳蕩然無存。瞧著眼前這兩人之間的默契,他們之間似乎有過千萬次這樣的演練,唯美繾綣得有些虛幻。
“楚曦,你們要走了嗎?”楚歡將丟丟哄睡了,這時也從房里走了出來。
“我明天一早還要上班。”
上班自然只是借口,他是怕秦想尷尬吧,楚歡也不去揭穿,只是朝秦想笑了笑。“也好,那你們路上小心。”
楚曦勾了勾唇角,並不多話,只是挽著秦想出了門。
“你在看什麼?”楚歡好奇的湊向自己的丈夫。
郁曲池微微一笑,指著路燈下相擁而行的兩人。楚曦攬著秦想的腰,正低頭與秦想說著什麼,秦想微仰著腦袋。
楚歡輕嘆了一口氣,靠在郁曲池的懷里。楚曦從小不與人親昵,與父親的關系尤其緊張,如今又加上了一個秦想……也不知道這個家何時才能太平了。
秦想側過頭看了看身邊的男人,當年班上他也號稱是帥哥一枚,如今經歷過歲月的雕琢,有了些冷冽,卻也更加耐看了。
“對你丈夫還滿意嗎?”楚曦輕笑著調侃,早知道她在偷看,只是懶得出聲。
秦想臉一紅,別開。
冬日的風,寒冷刺骨。
“寧兒什麼時候回來?”
那人並不答話,只是將她摟緊了一些,手掌上的溫度透過衣裳傳到她的心底,同時闖入的還有他身上的氣息。
她突然想,她或許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瀟灑,如果寧兒回來了,她要怎麼辦才好。要她爽快的離開,她怕是已經做不到了;死皮賴臉的跟著他嗎,她也是做不來的。
“她也許不會回來了吧。”
正當秦想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楚曦淡淡的說了一句。
不回來了?怎麼會!
“也不過是過去罷了,秦想,我們其實都不必苦苦執著。”
不必苦苦執著,這話他說得極好,但誰不是在苦苦執著呢。
今天何辰墨問她與誰結婚的時候,她很自然地回避了,其實即便他知道了又會有什麼呢,她與他本也沒什麼可能了。
若不是楚曦許諾給她的自由,若不是那晚何辰墨對歐北的冷淡,她想她會坦然的告訴何辰墨。
人吶,就是這樣,永遠活在自欺欺人里。
她是這樣的心思,楚曦就不是嗎?
許諾彼此的自由,點燃微弱的一點希望。
秦想轉過臉去,他的側臉在暗淡的燈光下愈發冷冽,他的面無表情在掩飾些什麼。她于是想,那些年的陽光去了哪里,被她弄丟了,還是被寧兒帶走了。
“今天見他的結果如何?”
秦想撇了撇唇角,說︰“喝了一杯拿鐵,沒說兩句話,我就跑掉了。”
“沒出息。”
耳側楚曦濃濃的笑意,他的語氣听上去頗有一些嘲諷的意思。白眼,秦想突然笑開,像是想起什麼樂呵的事。
“心情很好?”
“楚曦,你會不會這世上最大度的丈夫?”
楚曦漠漠的抬手送她一個爆栗,滿意的看著她哇哇地叫。
“楚曦,你除了會欺負我,你還會什麼?”某女此刻正無比幽怨的看著某男。
某男照例嘲笑,說︰“你不是無賴麼,跑什麼。”
秦想突然意識到如果她跟他坦白丟錢的事兒,他一定會再次狠狠的敲她的腦袋,于是,她決定明智的閉嘴,只繼續拿自己的幽怨與他對抗。
“你付的錢?”
秦想裝沒听到,認真發呆。
楚曦哂笑一番,終于不再與她糾結。她的性格他太了解,跟他出去吃個飯還要自己掏錢,沒理由跟何辰墨出去就花人家的錢了。
摸索了一陣,他將一張副卡遞給秦想。
“干嘛?”
“總得給你零花錢吧。”
秦想搖搖頭,將卡推回,看見楚曦眉頭輕挑。
“我喜歡自食其力。”
楚曦淡淡的笑,看她一臉執著,遂將卡收回。
秦想雖然對外自稱米蟲,但其實她一直有自己的工作。偶爾寫點文字,或者畫點插圖,錢雖不多,但終歸是能養活自己的。
她說她的夢想就是過這樣閑逸的生活,相夫教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