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被這個男人過于嚴肅認真的樣子嚇到了，顧余干笑兩聲，“我沒別的意思。”
“說這麼多也叫沒別的意思？”
“好吧，我是不忍心老顧現在這樣，嫂子也不去看看他，但這不代表我站在他那邊，懂嗎？”
蔣行寧一邊說一邊看著宋宋，“你和宛若的恩怨我已經知道，但老顧是無辜的吧，你討厭他恨也正常，但他現在怪可憐的，你去看看，就當同情一個陌生人。”
這話是真話，
無奈那兩人好似不太相信的樣子，蔣醫生長吁一口氣，得得得，他現在也做不得好人。
好說歹說一番也沒讓他們心軟一份，蔣行寧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已經盡力了。
下午，宋宋便去了片場。
顧宛若沒在，不少人都缺了席，其余在場的人開始抱怨議論，這部電影開頭就不怎麼樣，除了錢多人氣高，就剩下空殼，中國電影不都是這樣嗎？
放豆瓣上又會被人罵成狗，但是怪誰呢，總會罵編劇，人家編劇也委屈啊，拍的好，觀眾便夸演員和導演，拍的不好就罵劇本垃圾。
宋宋听他們議論著，莫名找到一些從前真實的感覺，填補許凝心不在的空洞。
耐心等人差不多到齊後才懶散地開工，天冷了，大家的狀態比夏天的炎陽下還差，幾乎都是心不在焉的。
一場戲結束，有好事者顛顛跑到宋宋跟前打招呼，獻殷勤地遞上一杯熱飲，“宋副導，听說顧總住院了啊。”
她沒有接，淡淡掃了眼，“好像是。”
“傷得重不重？我們大家想去看望來著，但覺著顧總有你一個人陪就夠了。”那人繼續循循善誘，“不過沒想到宋副導這麼敬業，放著住院的老公不管，還來這里拍戲。”
這人渾身都散發著令人討厭的氣息。
宋宋撩了撩唇，“對啊，我這麼敬業，你們就給我好好拍。”
“嘖嘖，這是一定的，就怕宋副導分心啊，听說三小姐沒來片場的原因便是照顧顧總了。”
“哦，是麼，然後呢？”
“宋副導就一點也不擔心嗎？”
“我倒是擔心你再這樣問下去很難保住飯碗。”
聞言，那人的臉色一變，打著哈哈干笑，支了個借口忙走開。
果然宋宋是出了名的好脾氣，要是擱許凝心的話早就翻白眼罵人了，可她的這種好脾氣又像是綿里藏針。
看似柔軟，實際上鋒利得很，觸及到底線她也不會留情面。
那人再繼續問一句的話，也許下一秒就被開除。
許凝心雖然發脾氣，但不會動真格的，不會動不動就開除人，打罵中也不減親熱，消了氣後大家還是工作伙伴。
宋宋望著那人離開的背影，唇際撩起譏誚的弧度，現在真是什麼人都想湊個熱鬧來諷刺諷刺她。
“宋副導，有人找。”
不遠處傳來一個報告的聲音，她順著方向看過去，稍微近視，便眯起眼楮細細看去，來找她的人影越來越近。
對上視線後，她下意識地錯開，人走的雖然慢，卻也一步一步來到她跟前。
進退不得的宋宋只能站在原地，似笑非笑，“蔣醫生說你昏迷不醒，看來是逗我。”
現在離中午吃飯的時間不過相差幾個小時，躺在床上昏迷的男人就醒來了，而且還能下床？
顧至深唇際動了動，“他說的沒錯，我剛醒。”
“哦……看樣子恢復得不錯，有閑工夫來找我了。”
“我想見你，想听你的聲音。”
聞言，她就莫名感覺好笑，便真的笑出聲來，真是討厭極了，討厭他這種可以二心的男人，愛護妹妹的同時還能說出一口漂亮情話。
只一會兒，宋宋便發現男人的站姿很不對勁，再看臉色，仍然虛弱的很，站都站不穩，也不知他剛才是怎麼走來的。
他這麼作的話，傷口應該被扯動不少次吧。
宋宋自認為是怕自己的良心過不去，讓人找來椅子，她先坐下的話，男人也會坐在另一把上。
坐下後，她看出男人臉上放松的神情，心里多少放寬不少，免得這個男人在這里昏倒的話還要治她第二次罪。
“蔣行寧說你無論如何都不肯來看我。”顧至深坐下後，似乎有力氣提高聲線了，“這麼討厭我嗎？”
“討厭也是種感情。”
她一字一句吐出的這句話表明另一層意思，她甚至連討厭這種感情都不想對他產生，只想當一個陌生人。
男人失笑，抬手想摸摸她的臉，發現根本夠不到距離——這是他自己安慰自己，不然真的會以為有了足夠的距離，她就會給他摸，不會抗拒。
“等你出院後我們離婚吧。”宋宋微微頷首，“結婚也沒多久，沒有共同財產和負債，也沒有孩子，省去不少麻煩，直接去民政局半個證就行。”
顧至深想啊，有時候真想把她的這張小嘴給封起來，或者听她叫出他喜歡听的聲音，而不是在這里說這些無情到骨子里的話。
宋宋不知這個男人在想些什麼，污穢的或者煽情的，她自顧自地繼續陳述，“還有捅你刀子這事，我不想抱歉，是你自己撞上來的。”
她正一件一件地把他們之間的事情理清楚，剪干淨，弄完後他們就沒有那麼多亂麻了，也就什麼都沒有了。
“宋宋。”從男人喉間發出沙啞暗沉的嗓音，幾乎是字字停頓，“我愛你，我們是要白頭偕老的。”
她像是把一個笑話听入耳邊似的，若有沉思地點了點頭，笑，“你這話若是擱從前，我還真就信了。”
不用擱五年前，往前推幾個月，她真的會深信不疑。
停頓幾秒，她繼續笑道︰“我之前听許凝心說相愛的人並不一定能在一起，還不信，但是現在，也許是對的。”
“相愛，你說我們相愛，對吧？”
“對。”她用力地點頭，笑，輕咬了下唇，“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顧至深，你太讓我失望了。”
她甚至不說出給他一次機會的話，因為心知肚明，就算重來一次，他也會選擇替自己的妹妹擋刀。
“可我愛你。”
“你要保護的人是我的仇人。”她平靜地陳述，“沒辦法改變的事，我不為難你，你也別強求。”
“不……宋宋，你根本就不信我愛你。”
她怔了怔，看向他的眸光很陌生。
顧至深的胸口突然一痛，他見過她愛他的眼神，所以現在很清楚，她不愛他，也不相信他的感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