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也要去做。我原本打算我一個人去做的,如果配型成功,他們就不用做了。但是醫生告訴我們,如果我的配型不成功,再去做其他人的配型,這樣會耽誤更多的時間,所以最好還是一起做。”古麗青說道。
“你們既然都決定了,那就都做吧。”張浩威說。他沒有想到,古麗青和顧書華的感情有這麼好,關鍵的時候,這個女人竟然願意為他捐腎,真是難得!他似乎看到了古麗青嬌小柔弱的外表下,那顆強大無比而又溫情無比的心。要是自己家的女人,能在關鍵的時候,這麼不離不棄,那也算是自己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只怕是,大難來時,跑得比什麼都快……張浩威心里想。
跟著古麗青來到病房外,張浩威隔著門上的玻璃,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顧書華,真是病來如山倒,往日看起來挺健康的一個人,現在就這麼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面色猶如死人一般難看……張浩威搖了搖頭,轉過身對古麗青說︰“今晚你們留一個人在這里守夜,其他人到附近的賓館里去休息,我在那里幫你們開了兩個房間。”
古麗青再次看了看張浩威,他的細心真是讓她有些感動了。
“好,謝謝張主任,我留下來吧,媽媽和爸爸,志娟,你們去休息。”古麗青說。
“不,你們去休息,我在這里。”顧光信說道,“我是他爸,我在這兒是應該的。”
“爸爸,你還是去休息吧,你年紀大了不能熬夜,還是我來吧!”顧志娟說道。
“不用爭了。”顧光信說,“我老了,也睡不著了,正好在這里陪夜,你們晚上睡,到時候我白天去睡一下就行了,我們換著來,時間還長著呢!”
古麗青听他這麼一說,看了看季蘭芳和顧志娟,也就不再堅持。三個人又進屋去看了看顧書華,然後一起離開,跟著張浩威去了醫院對面的賓館。
古麗青和顧志娟睡一間房,季蘭芳在對面房間里。
張浩威說他在樓上,具體哪間房間,沒有告訴他們。
或許是太累了,古麗青進房間後馬上就去沖涼,然後倒在床上一下子就睡了過去,一直到第二天的大天亮。
上午九點,一家四口開始去輪流做檢查,接受配型前的體檢。
整個過程都很順暢,昨天張浩威到醫生那兒打理了之後,專門有個實行的醫生過來領著他們去做,這樣就方便快捷多了。
古麗青不知道張浩威究竟是怎麼打理這些關系,但是現在張浩威在這里,她確實感覺到了心底的踏實,覺得精神上有了支撐,心里不那麼害怕了。
一天下來,他們四個人都接受了全面的體檢,明天進行供者與受者器領導配型檢查。這些都檢查完了,一個星期左右,結果就出來了,誰的配點高,就用誰的,相同配點下,優先選擇年輕的供體。
第二天做完了檢查已經是下午了,大家都很疲累,古麗青也覺得渾身無力,本想換顧光信去休息,可是顧光信依舊要堅持留下來,讓她們三人回去休息,于是她們再次回到了賓館休息,顧光信依舊守護在顧書華的病床前。這個老父親,現在成了兒子最堅實的守候者。
往日里因為忙工作,忙事業,大家都忙,雖然朝夕相處,但是能這樣靜靜地看著兒子的時間卻是很少。這兩天,顧光信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時書華剛出生,就那麼顧點兒大,裹在襁褓中,每天都在自己懷抱里,睡得那麼安慰,那麼香甜……
長大一些了,把兒子頂在頭上,走街串巷的,到處玩;和兒子一起去爬山,一起去小河里抓魚……似乎一幕幕都浮現在眼前……那麼懂事,那麼听話的兒子,從小就是父母的乖兒子。不知不覺兒子就這麼大了,自己就這麼老了,真是快啊……
現在,看著兒子睡在病床上,表情有些痛苦,面色不再紅潤,顧光信就那麼盯著兒子看,似乎怎麼看也看不夠……
他還很害怕,兒子這次是不是能夠挺得住,換腎是個大手術,有的人換了腎,還是出現了意外,最後也走了……
不知道自己的兒子能不能得到上天的垂憐,安然地渡過這一關呢?顧光信看著一直睡著的兒子,心痛難忍,沒有什麼比一個老父親守在兒子的病床前更讓人傷心的了……
顧書華每天上午要固定去做血液透析,兩天下來後,身體稍微好了一些,能坐起來,但是還是病懨懨的樣子,看起來就讓人心痛。
吃不下任何東西,又不能喝多了水,再渴,也不能喝,顧書華的嘴干得都起皮了,整個人本來就瘦,這樣今天下來,更是幾乎只剩下了一副骨架……看著就讓人心疼啊……
張浩威在給顧家聯系了醫生之後,就回春江了。
他走的時候對古麗青說︰“哪天手術,你告訴我,我到時候再過來!”
古麗青把他送到門外,看著他急匆匆離去的背影,心里說不出的感覺。
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定位他們之間的關系,昔日的晴人?現在的同事?似乎這兩種關系,都夠不上張浩威在她們家危難的時候如此來幫助她共度難關。
或許,這其中一定還有活土匪的作用吧,是他的命令?指示?不可抗拒?還是他也念道昔日的舊情下,真心來幫助她?她不得而知。
但是,她覺得,活土匪這個總是在幕後主宰一切的男人,不僅決定她的仕途升遷,左右她的人生悲喜,現在還參與到了她的家庭大事中來了。
她不知道,他對他別的女人是不是有這份關心和柔情,只是在她這兒,她覺得他為她做的,已經很多很多了,她的得到,似乎遠遠大于她的付出。
張浩威回到春江,第一時間來到了活土匪的辦公室,匯報有關顧書華的病情。
听了張浩威的匯報,李健楠靠在椅背上,久久沒有說話。
那張總是波瀾不驚的臉,讓張浩威無法看透他內心的活動,就那麼坐著,等著他的指示和吩咐。
此時,李健楠的內心是驚愕的,是震撼的,更是酸楚的。
他沒想到他的小魔女正在遭受這麼巨大的家庭劫難。丈夫腎衰竭,這對于一個家庭一個妻子來說,都是無法承受之重,她那麼弱小的肩膀,怎麼能扛得住這麼巨大的打擊?
他感覺到自己的內心有些疼痛,為他那嬌弱的小魔女……
尤其是听到張浩威說,她要把腎捐給他的丈夫時,他的心更難受了,他不希望她這樣做,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說,她都可以不這麼做的,可是她為什麼還要堅持去做呢?為什麼要讓自己的身體接受那樣的輻射刺激呢?
如果她的配型真的成功,難道她真舍得割掉自己的一個腎髒,去救她的丈夫?讓她自己從此成為一個不健全的人麼?她和她的丈夫,真有這麼深厚的感情?
他不可理解,也無法理解。因為他們在一起的時刻,他感覺到的那份幸福也是實實在在的,是觸手可及的,是讓人回味又讓人向往的……
這個女人,心里能同時裝下多少男人?還是對自己只是逢場作戲?可就算是做戲,要做這麼久,那也會因戲入情的……他的內心有那麼一絲絲的不爽,但是很快,他就釋然了。那畢竟是她的丈夫,是她家庭的支柱,她要傾盡一切去救他,也是情理之中,你又何必吃那份醋?你們之間就是再有愛,再有情,那也只是黑暗中的交易,擺不上台面,見不得光明的……
她的家,她的愛人,才是她的依托,是她堅實的後盾!如果你對她真的有愛,有感情,就在她最苦難,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在背後托她一把,給她更多的力量,給她更多的希望,讓她能安度危機,減少她的痛苦和焦慮,這才是你應該做的……
他看了看面前的張浩威,頓了頓,說︰“動用我們的關系,給他找最好的醫生,盡快手術,你把這邊的工作安排一下,配型結果出來後,立馬回到昌城,安排會診,確保手術成功。無論如何,要讓為春江建設事業撒過熱血和汗水的老顧局長和季園長,得到心里的安慰,要全力保住他們唯一的兒子,需要我只持的,你也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
“好!我會處理好的,李書紀請放心!我估計,他們親屬配型的成功率高,最後古部長應該不用捐腎……”張浩威說後面這句話的時候,仔細地看著李健楠的臉。他發現,李健楠的臉,似乎就那麼跳動了一下,眼楮里的光芒也亮了一些。看來,活土匪對這個女人還真是上心了。而今天活土匪所說的,包括吩咐他去做的,都超越了活土匪和古麗青之間的那份感情。張浩威還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男人對哪個女人如此用心過。
昌城醫院里。
一周過後,配型結果出來了。
和顧書華配點最高的是媽媽季蘭芳,其次是妹妹顧志娟,最後是父親顧光信。古麗青和顧書華的配點很低,不適合捐贈。
顧家三人都可以做捐贈,醫生建議,如果說最合適的話,就是顧志娟的最好,年輕,配點高,又是兄妹關系,移植後排異性最小,成功率最高。
對于這樣的結果,古麗青其實心中也早已有數。但是作為妻子,作為顧家的一員,她一定要盡到自己的一份心,一份力,就算是真的要自己捐腎給書華,她一定是毫不猶豫的。
顧光信、季蘭芳和顧志娟三人,取誰的去捐贈,又成了顧光信和季蘭芳之間爭論的焦點。(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