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卷康敬乃是北條氏御馬祘眾的大將,勇名確實不昭彰,但是大小整個北條上上下下,沒有人不認識這位。
此前交戰,雙方並不是沒有討殺武士,但是一隊大將到現在還是一個也無。直到那一聲槍響,石破天驚。
北條先手前隊的各隊大將紛紛回頭看向本隊的位置,只見本隊與前隊之間原本飄揚的北條三階菱已經被山內二引兩和真田長梯給取代。
北條本隊和先手前隊割裂開來了!
無可避免的,先手諸將心生動搖。失去了與指揮部的聯系,不論對哪個時代的軍隊而言,都是一樁災難!
但是這時候身處前隊中心的用土氏堯,也就是用土伯多祿,升起他的聖母無垢像大馬標,以及另外一面十字架長旗,咚咚咚咚的擊起鼓來。
用土伯多祿以北條氏直之叔父,北條御一門眾的身份,暫時接過北條氏的前隊萬余人指揮權。阻止了北條前隊的動搖,原本一字長蛇的隊形,也逐漸轉換成一個鴨梨型。
遭到三面夾擊的北條前隊,不可避免的向後緩步撤退,尤其還正面遇上“鬼真壁”這樣的無雙猛將,自然是招架不住。
再加上用土伯多祿接過指揮權,成了前隊總指揮,前隊的大軍自然也開始以他為中心。
在四平八曠的地方防守,肯定是刺蝟一樣的圓陣最有效。北條氏康死的時候用土伯多祿還小,自然是沒有听到多少他那位號稱古今無雙名將的父親的教誨。
但是跟著他們幾兄弟如今的最大的大石氏照一路十來年轉戰下來,爛仗里面滾三滾,基本功都學會了哇。
最稀奇的是用土伯多祿身邊居然有一位操著一口拗口日語的歐洲雇佣軍官,大概是因為用土伯多祿身份確實非凡,在歐洲怎麼也算一個伯爵。他作為東日本受洗的基督徒中身份最高之人,有人來投靠他搏一個富貴倒也不奇怪。
如果這是在打全面戰爭,拉開用土伯多祿的面板,隨從一欄,估計是這麼配的。
老練的歐洲雇佣軍官︰統帥+1,威望+1,進攻時全軍攻擊速度+5%,彈藥裝填+5%。
聖母無垢像戰旗︰士氣+1,可使用特技死戰不退!
進口葡萄牙火繩槍︰火槍部隊射速+10%,彈藥+5。
“您現在接過指揮權,應該在抵擋敵軍進攻的同時設法打通與大公爵殿下的聯絡。”那名西班牙雇佣軍官想來能活奔亂跳從西班牙一路殺到日本,經歷過的爛仗也不會少。
“但是四面都是敵軍,攻勢非常強大,兵力也遠勝于我,我並沒有足夠的兵力打破包圍!”用土伯多祿表情還是很緊張的。
“現在部隊已經收縮成牢固的防御陣形,戰線暫時穩固,您不必過于擔心。”
“包圍御殿的是山內軍的細川采女,不好對付!”用土伯多祿擔心派個弱雞過去送菜。
“您是說山內大公爵的軍隊嗎?”
“是的,沒錯!”
“那確實應該不好對付……”很顯然,跑來做用土伯多祿的門客,自然對東國有一些了解。
率先接受基督教傳播,開放濱松港,仿制大炮,雇佣歐洲雇佣兵參戰之類的事跡,濱松大主教威廉姆想來都告訴過他。
“堪解由!堪解由!”思索了一圈,用土伯多祿想到了一個勇將。
一名面貌威嚴的矮壯男子跑了過來,乃是北條氏小田原眾的中山堪解由家範。這位乃是傳承了八條流馬術的勇將,一手弓馬堪稱絕佳。
“你現在帶二百眾向隔斷先手與本隊的山內軍發動強襲,務必功成!”
“遵命!”中山家範啥要求都沒提,直接應命。
到底是直屬于北條氏的家臣,這時候就比國眾之類的靠譜得多。什麼屁話都沒有,就是執行命令,轉身就往外挑人。
大概還是對山內軍有所忌憚,用土伯多祿想了想,又點了自己本隊的三十個鐵炮足輕歸中山家範使用。
“剩下的就是堅守陣型即可!如今的戰局還沒有徹底明朗,大公爵麾下一萬五千人,兵力雄厚至極,應對不會有太多的問題。”
“安赫爾,如果本隊的一萬五千人有一萬二千多人都是民夫呢?”這位剛來的西班牙雇佣軍官,似乎還不太了解日式軍隊的構成。
“民夫?您的意思是雜役?僕人?農夫?”
“是的了!”用土伯多祿點了點頭。
“用土殿!此時不僅要緊守,還應該調集可用之兵回救御殿!”一名北條武士同意安赫爾原地堅守的意見,因為他們自身正遭受三面包圍,不過他也建議必須回救本隊。
“我軍兵少,緊守尚且乏力,如何回救!”
“不回救,要是御殿遇險,如何!”
“回救亦沒有足夠之兵力啊!”
陣中的許多武士產生了爭執,其實也不奇怪,先手前隊的組成十分復雜,五千多是相模來的小田原眾、玉繩眾,剩下的大多是武藏的岩付眾、江戶眾、松山眾之類的國眾。
相模國的人馬自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回去救北條氏直的,武藏的人馬這十幾年東家換了三四次,除了岩付眾由于太田氏房的入繼好一些之外,都是想著跟誰混不是混?
這樣的狀況到是完全符合安赫爾對軍隊的了解,不就是君主召集附庸前來作戰,附庸陽奉陰違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他在了解到北條本陣實際上只有兩千多御馬祘眾有戰斗力之後,並沒有直接對用土伯多祿說出什麼建議,而是仔細的觀察起戰局來。
南面的真田信綱、小笠原貞慶、村上義國打的都很凶,不是易于之輩。東面的那個大棒武士之前還回去休息了個把小時,如今又投入戰局,士兵們談之色變。
唯有北面的軍隊,不僅攻勢稍遜,而且配合很差,似乎各隊人馬之間還有相當的防備。整個作戰的節奏實在是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很是一般。
“您應該設法擊敗這一面的軍隊,打破敵軍對您的包圍,這樣不論之後的行止如何,您都來去自如。”
安赫爾指著北面下野眾那零零散散沖上來的軍隊,好似吃定了他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