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周末,江小魚都是白天去學校參加話劇團的排練,晚上在家里被顧洛寒按在書桌前讀書,慘不忍睹。
顧大老師教學有方,僅僅兩個晚上而已,她的教材,已經從早教版升級到了小學三年級版,進步不可謂不神速哪。
等到了周一,江小魚再次走進課堂的時候,她看到了何蘭蘭。
何蘭蘭依然圍在齊穎身邊,鐵打的跟班模樣。只是好久不見,她臉色蠟黃憔悴,雙眼無神,整個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想到一周之前還一副高高在上模樣在她和陳清儀面前耀武揚威的何蘭蘭,不過是幾天沒來學校而已,就成了這麼一副油盡燈枯的樣子,江小魚都不禁愣了愣,盯著何蘭蘭看了一分鐘沒帶轉移視線的。
她膠著的目光也引起了何蘭蘭那邊的注意。
接棒唐開玲位置成為齊穎馬屁軍團二把手的章彩彤立刻鼻孔朝天沖她吼道︰“看什麼看?像你們這種窮酸,就是看上一百年也只有羨慕嫉妒的份兒!”
這樣不遺余力地把仇恨都拉到自己身上,也算是新官上任,努力刷存在感了。
江小魚翻了個白眼,理都懶得理這個比唐開玲還要蠢的章彩彤,伸手把她扒拉到一邊,徑直從她和何蘭蘭中間穿過去了。
要等到唐開玲退學了才從馬屁軍團里爬上來的人物,之前壓根都不會注意到的人物,她連跟那種人撕逼的興致都沒有。
她現在可是很忙的。她要抓緊一切時間好好學習,爭取期末考試的時候每一課能考及格,這樣她就可以在自己的街上光明正大地擺攤算卦了。
鑒于她的基礎實在太差,江小魚很有自知之明地認識到,她的這個理想很豐滿,她必須靠著自己的勤奮努力,把骨感的現實一點一點喂肥了才行。
只是,她從何蘭蘭身邊走過的時候,分明看到何蘭蘭在手指頭不小心踫到她衣角的時候,身體不受控制地一顫,繼而急急忙忙地往後退了好幾步,好像她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踫不得一樣。對她怕得不行。
可要說何蘭蘭害怕她吧?那雙死魚一般失去了神采的眼楮里,卻滿滿地都是恨意。
江小魚沒搞明白何蘭蘭對她的這種反應到底是因為什麼。她把自己最近做的事情仔細過了一遍,好像跟何蘭蘭都沒什麼關系啊?她又把曾經看過的那些錄像帶內容又回憶了一遍,試圖從那些演員臉上找出類似的表情,繼而可以根據相關的劇情做一些情景猜想,依然無果。
最後,她只能歸結于,何蘭蘭一定是並糊涂了,才會這麼反常。
“看來她之前是請病假了。”江小魚坐下來的時候,跟前面的陳清儀八卦,“你看都病成什麼樣子了,跟被吸了精氣似的。”
陳清儀也轉過頭跟她分享自己打听到的八卦︰“也可能不是單純的生病。我听盧學長說,何氏集團的生意最近受到了很大的沖擊,市場份額嚴重縮水,何蘭蘭她爸爸的身價已經跌了三倍。大概她是因為家里的煩心事著急上火生的病。”
江小魚兩手一攤,說出了估計是她這輩子說的最睿智的一句話。她說︰“做生意嘛,起起伏伏很正常的,應該心態好點,不要太過在意得失了。”
陳清儀深有感觸地點點頭,頭一次覺得,像自己家那種平頭老百姓,還是人均收入領先國民人均收入好幾個台階的平台老百姓,真的挺好的。
上課鈴聲很快響起,兩個學習標兵停止了私下的交談,開始認認真真听講記筆記了。
只是,江小魚這一上午都覺得特別別扭。
她總覺得好像有人在偷窺她,目光炙熱地即使她看不見,也能感受到那異于周圍空氣的溫度。她很敏銳地感覺到,這兩股高溫的目光應該來自于何蘭蘭的方向。只是,每當她假裝不在意地扭頭看過去的時候,何蘭蘭就像一只受到了驚嚇的兔子一般,立刻調轉了頭,不敢和她對視。
奇怪了,何蘭蘭這是在搞什麼?她生病生的腦子都嚴重縮水了?
她這種一直偷偷地看著自己,卻不敢喝自己對視,一副心虛嬌羞的模樣,太容易讓人誤會了。
難道是……何蘭蘭看上她了?暗戀她?因為是一份禁忌之戀,所以不敢對她說出口,也不敢讓她發現了,只能把這份愛戀埋藏在心里,自己一個人受著相思之刑苦苦煎熬?
那她該怎麼辦?要不要回應何蘭蘭呢?
老師上課講的是什麼,她一句也沒有听懂。但是對付這種听不懂卻很重要的情況,江小魚有妙招。她筆速飛快,把老師講的話一字不漏地全記在了筆記本上。這樣就算現在听不懂,她回去慢慢看筆記,還可以問顧洛寒,總有一天會搞懂的。
這都是在龍虎觀里听孟昭陽講天書訓練出來的。孟昭陽高興的時候,還會裝摸做樣的登壇講法,他看的古書很多,口才又好,登壇講法的時候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各種引經據典晦澀難懂,壓根不管唯一的听眾江小魚能不能听懂。
出于對大天師的向往和對玄學知識的渴望,沒辦法打斷孟昭陽講話的江小魚便練就了一手速記的絕學。
她可以把孟昭陽口中連珠炮一樣說出來的,毫無邏輯關系純粹只是音譯的各種除魔降妖咒語一字不落地記下來,Lugus中學這些老師講課時候的語速根本難不住她,就著慢吞吞的速度,跟孟昭陽根本沒辦法比。
江小魚甚至還在記筆記的間隙,抽空認真考慮了以上的問題。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不回應,就讓何蘭蘭暗戀去吧。
此時此刻,何蘭蘭心中也是義憤難平。
她太沖動了。被齊穎生日那天晚上升起的煙花沖昏了頭腦,居然會不管不顧地給顧洛寒發消息。她以為,她用了匿名軟件顧洛寒就不會知道她是誰,也不用擔心告狀不成反遭顧洛寒報復。
她太低估顧洛寒的能力了。像她用的那種匿名軟件,顧洛寒甚至不用親自動手,他手下能人一片,秒秒鐘就能查出來背後的真實號碼,繼而找到她這個告密者。
她自覺她也不過只是說了實話而已,卻沒想到說實話也能惹到大Boss。
那晚之後,何家的生意就一落千丈,差點步了唐家的後塵。何蘭蘭比唐開玲機靈多了,她立刻猜出來這是顧洛寒的報復。
她懊悔極了。
她不敢把真相告訴給家里知道,又眼睜睜看著家族集團嚴重縮水,她心里承受的壓力直接把她壓垮,讓她在醫院里住了一周,一只腳都踏進了鬼門關。
直到前天,家里的生意才重新看到了曙光,之前丟掉的幾個重要單子重新回到了何家手里。他媽媽在去病房里看她的時候,一時心里高興就說給了她听,她听了以後卻心里一沉。
她算是明白了,這次的事,是顧洛寒給她的一個警告,警告她不要多管閑事。
何家沒有像唐家那樣直接玩完,也是因為她只是給顧洛寒發了條消息背地里告了江小魚一狀,並沒有實際上把江小魚怎麼樣,不像唐開玲那個蠢貨,好死不死地非要去撩撥江小魚,結果不但把自己作死到醫院里,還連累了整個唐家跟著她一起完蛋。
何蘭蘭現在對江小魚是又恨又怕。
恨的是江小魚不但受陳挺看重,連顧洛寒也愛屋及烏地看重她,不惜為她出氣,幫陳挺分憂。怕的是,她真怕自己氣不過再惹到了江小魚,估計那時候大Boss就不只是警告那麼簡單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