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抗體還沒有經過驗證，怎麼可以亂用呢？”
“是啊，萬一出事怎麼辦？用得不好的話，隨時都會讓病人斃命的。”
“你們懂什麼？現在不用，也是讓大家等死，如果用了的話，還有一線希望，我贊成給病人用首長大人帶來的HPSP變異病毒抗體。”
“我不贊成！我們是醫生，我們有醫療準則，有從業道德，絕對不能用病人來作為試驗品。”
“你們真是固執，都已經這個時候了，用也是死，不用也是死，當然要試一試了。”
“你說的輕松？如果出事了誰負責？不用的話，也許會死，可用了……”
“你說反了吧，不用的話是一定會死的！”
“你這麼怕死，那你撤離好了，沒人讓你留下來。”
“你這是人身攻擊，我什麼時候怕死了？”
“你剛剛……”
“都給我閉嘴！”一道凜然刺骨的嗓音，如雷聲劃過天際，落下。
所有人都閉嘴，屏住呼吸，看向剛剛發出這一低吼的男人，他坐在會議室的主位上，身形凜然，神色威嚴，周身都彌漫著上位者的生殺予奪的氣勢。
他冰冷的目光掃了一眼剛剛爭吵的面紅耳赤的眾人，淡漠道︰“出了事，我顧霆臻負責！試驗品，我顧霆臻來做！”
——出了事，我顧霆臻負責！
——試驗品，我顧霆臻來做！
這兩句話，一道接一道，比驚雷還要可怕，駭人。
躲在會議室的門外的華紫苑從縫隙中听到男人堅定冷然的話，身體輕輕一顫。
吱呀。
門在這寂靜到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听到的一刻發出了聲音。
所有人的視線，從顧霆臻的身上轉移到門邊。
顧霆臻蹙起劍眉，深邃黑眸中看不到一點點的情緒，只是此刻他的目光透過那道門，不知道在看什麼。
華紫苑不敢動，只要她一動，里面的男人就能听到她的腳步聲，就能察覺到她的存在。
呼吸在這個時候停止，眼珠都不敢轉動一下。
“首長大人，您不能把自己當做試驗品，您身份尊貴……”
“我說了，出事我負責，試驗品我來做。”
如果這一次不能化解嘉城的危機，他也不會離開。
既然早晚都是死，不如賭一把好了。
顧霆臻太過強勢，幾乎沒人敢再說什麼。
他突然站起身來，高大的身軀如泰山般，壓迫十足，一身筆挺規制的軍裝將他的凜然和鐵血尊貴襯托的越發的讓人敬佩和崇拜。
掃了在場的眾人一眼，他的視線最後定格在一個胖胖的白大褂醫生身上，“姜醫生，我現在就去五樓第三研究室，你帶著HPSP變異病毒和抗體過來，十分鐘之內，如果我看不到你的話，軍法處置！”
這里是醫院，是醫院！
不是部隊，首長大人您不能隨便軍法處置！
所有人的內心都在吶喊著，但沒一個人敢說出來。
大家目送著他出去，在他的身影消失後，紛紛舒了口氣。
很快的，焦點聚集在可悲可嘆的姜醫生身上，“姜醫生，那可是九大軍區的首長，還是總統先生最看重的人，你敢嗎？”
“首長大人未免太胡鬧了。”
“姜醫生啊，你可不能做這樣的事情，就算是被軍法處置了，也不能做啊。”
“我突然有點同情姜醫生了，不過如果真的試驗成功，咱們嘉城的那麼多人就有救了。”
“你胡說什麼，那是首長，不能隨便做試驗，我們得請示一下上面。”
“……”
一時之間，會議室再次沸騰起來。
結果，姜醫生還是帶著HPSP變異病毒和顧霆臻帶來的抗體去五樓第三研究室了。
他站在研究室的門口，半天都不敢進去。
萬一試驗失敗的話，首長大人可就算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他會被判刑嗎？
不然的話，他會被規避嗎？
姜醫生的內心是狂躁的，悲催的。
伸頭一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要麼是死，要麼是軍法處置，那……就進去？
他暗暗鼓勵了一下自己，準備進去。
“姜醫生。”
一個陌生的身影走近。
“什麼事？”
“有一個人想見您，說可以幫您。”
王黎彎起眸，見姜醫生猶豫，道︰“是真的。我是護士站的王黎，您不記得我了嗎？”
“王黎？我想起來了，是你，你沒有撤離嗎？”
“連姜醫生您都不撤離，我當然不會撤離了。”
姜醫生一怔，隨即道︰“你剛剛說……”
“就在隔壁，耽誤不了您幾分鐘的。”
姜醫生琢磨了下，王黎是醫院的護士，已經工作兩年了，又是個善良誠實的孩子，肯定不會騙他的。
反正晚一分鐘進去，就少一分鐘的罪惡感，還是去隔壁看看好了。
……
顧霆臻等了十分鐘，姜醫生沒到。
又等了十分鐘，姜醫生還沒有到。
他握緊拳頭，拿起手機就要撥出電話，門吱呀一下打開。
一個穿著隔離服，戴著口罩、隔離帽，把自己武裝的跟要去拆彈一樣的人進來了。
身材臃腫，個子也不是很高，走路的動作和姜醫生很相似。
“動手吧。”顧霆臻沒多看幾眼，躺在床上，等著姜醫生動作。
他沒什麼可想的，也沒什麼可猶豫的。
反正阿苑都已經不在了，他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呢？
姜醫生一言不發的把HPSP變異病毒的藥劑抽進針管里，然後走過去，看到顧霆臻閉著眼，一點也不害怕的樣子，她被手套包裹著的縴細手指輕輕抖了一下。
一雙比星辰還要美麗的眸中，泛起陣陣漣漪，這漣漪比雲朵還要柔軟，比思念還要徹骨。
“你的老婆和孩子呢？”
顧霆臻突然問了一句。
他依舊是閉著眼楮的，不知怎麼的，他突然想說說話。
鼻尖，只有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
聞不到夢里才會有的馨香和迷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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