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燻忽而停了下來，端起咖啡杯輕抿了一口。
顧萌萌看著她，心‘突突’跳動得飛快起來。隱隱覺得，接下來她要說的話，有些不好。不只是不好，還是相當不好。
“……”
她不吭聲，抬著一雙和顧雅蘭一模一樣的杏眸，看著陸以燻。
望著那雙隱含星光的眼楮，陸以燻心中生出一絲心疼。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扯開那些秘密，‘傷害’這個可憐又孤單的孩子。
“萌萌，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孩，將來也能找到不錯的人家……”
“陸阿姨，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就直說吧？”
顧萌萌本就是一個心直口快的人，見她繞來繞去，說的她的心七上八下，很不舒服。索性挑開。
陸以燻原還想著，盡量說得圓滑一些，把傷害降到最低。沒想到，她這麼著急。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雙手緊緊得握住咖啡杯。眼楮眨了眨，眼角的細紋里盛滿了無奈。
“萌萌，阿姨知道南凌和你之間的感情。現在只怕不只是停留在上學那會兒，而是朝著男女感情方向發展……”
“我們沒有……”
陸以燻還未說完，顧萌萌就急急否認道。
“萌萌，你別激動。沒有最好，沒有最好……”
陸以燻的臉頰微微浸出了一抹紅色，溫柔道。
“萌萌，你們既然沒有那方面的感情，那阿姨也就放心了。”
“陸阿姨，你今天找我來，就是為了這事嗎？你放心，我對宮南凌沒有半點男女之間的感情。我們之前清清白白，若是他的未婚妻誤會了什麼？我可以向她解釋。”
顧萌萌見陸以燻把話都說到了這份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她性子倔強，和林安歌有的一拼。
陸以燻的話，無疑有些傷害她的自尊。
“萌萌，你听我把話說完……”
陸以燻見她有些動怒，聲音愈發柔軟了幾分。
饒是這樣，顧萌萌還是氣憤難耐，端起面前的咖啡，一口氣喝了大半。苦澀入喉，酸澀入心。
她想，如果媽媽還在，肯定不會任由別人這樣來‘欺負’她？
媽媽不在了，這個世界還有誰，能庇護自己？
想著想著，眼角滑下一滴淚來，落在咖啡杯中，濺出一圈小小的漣漪。
陸以燻見她這個樣子，喉噥有些發堵，抿了抿唇，糾結著到底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來之前，她本就萬分糾結，最後還是下定決心，防範于未然。
不論怎樣，一切都得以宮、寧兩家為重。
作為宮家的媳婦，這是她應盡的義務。作為宮南凌的媽媽，這是她的責任。
她不能讓不該發生的事情發生。
“萌萌，阿姨今天來找你，和千羽一點關系都沒有。我不是幫她說話，她對你和南凌的過去一無所知。我找你，純粹是出于我的擔心。上次是‘林氏’大廈前撞見你們，我感覺有些……”
“是阿姨錯了，阿姨不該懷疑你們的。”
陸以燻的溫聲里充滿了歉意和疼惜。
顧萌萌見她如此放低姿態，心中的憤意稍稍清減了一些，但還是很不舒服。她抓過放在一邊的手提包，起身站起，蹙眉，冷聲道。
“阿姨，說完了吧。說完了我該走了。”
“萌萌，你想知道你爸爸是誰嗎？”
陸以燻終于將心里話說了出來。
“你說什麼？”
如此一句，顧萌萌听得心驚肉跳。慢慢轉身，垂眸看著她，杏眸中翻滾著復雜的神色。
陸以燻起身站了起來，握住她冰涼的小手，眼中露出一絲悲憫，動容道。
“萌萌，阿姨原本是不想跟你說的，唉……”
她扶著呆愣住的顧萌萌，讓她慢慢坐下，自己也坐在了她的身邊，緊握著她泛涼的小手。
“萌萌，你和南凌是表兄妹，所以你是……”
陸以燻見把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再也沒有隱瞞下去的必要了。
為了徹底斬斷兩人的感情。
她不得不說。
“表兄妹？你是說……”
顧萌萌听到這話，目光瞬時呆滯住，心跳驟停，就連呼吸也停滯了下來。
陸以燻眼眶緋紅，伸手一把摟住了她，眼淚滾了下來，嗓音發顫，輕聲道。
“孩子，我是你姑姑，你的親姑姑……”
顧萌萌的大腦如同‘煙花’炸開，嗡嗡得亂成一團，整個世界都嘈雜起來。
她感到有些頭暈目眩，有些惡心想吐。
陸以燻是她姑姑，那她爸爸……
陸家就三兄妹，陸翼遙比她大不了幾歲。
陸鴻展？
她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了22年的親生父親，居然會是他？
怎麼可能？
“你騙我？！這不可能？！”
她微微扭頭，沉了呼吸，杏眸瞪得老大，一字高過一字，質疑道。
“姑姑沒有騙你，孩子，你真的是陸家的孩子……”
陸以燻見她這樣，心如刀割，將她摟得更緊了一些。
“我憑什麼相信你？！”
顧萌萌掙脫開她的懷抱，起身站了起來，橫眉冷對，情緒漸漸爆發。
“你不就是想要我離宮南凌遠遠的嗎？呵……我都說了，我和你兒子什麼關系都沒有。你何必還要捏造這樣的‘事實’……”
“我是陸家的孩子？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你還說和我媽媽關系很好，你為什麼還要在她死後來侮辱她？！”
一聲一聲，如利刃刺向陸以燻的心髒，一抽一抽的痛。
她慢慢的站起來，眼中含淚，悲憫道。
“孩子，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會騙你……”
“你別說了……”
顧萌萌沖她大吼了一聲，擰著包包奪門而出，再也不給陸以燻說話的機會。
“萌萌……”
陸以燻悲切的喚了她一聲，跌坐了下去。
顧萌萌哭著跑出了花榭咖啡廳，胡亂擦拭了一下眼楮，揚手攔了一張的士坐了進去。
“小姑娘，你要去哪里？”
的士司機見她半天沒有吭聲，眼淚還如斷線的珍珠一般滴落不停，連忙開口詢問道。
“……”
顧萌萌偏頭看著窗外，淚眼朦朧。她不想哭，可眼淚就是止不住的流。
“小姑娘，你沒事吧？”
的士司機稍稍降下車速，透過後視鏡關切得問道。
顧萌萌愣了愣，吸了一下鼻子，嘶啞著嗓音說道。
“去CD。”
“CD？”
的士司機愣了一下，臉上微微露出一絲擔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