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萌萌很想向她解釋，話到嘴邊又滑入腹中。
“感覺還好，沒事的。老毛病了……”
顧雅蘭扯了扯嘴角，對他笑了笑。泛著笑意的眸光里，有星光在閃動。
听到腳步聲，偏頭，望去。
“萌萌……這是……安歌？”
幾年未見，顧雅蘭看到林安歌，還有點不確定。
“阿姨，是我。”
林安歌走到她跟前，笑著說道。
“安歌，真的是你……苦命的孩子，這幾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說著說著，顧雅蘭的眼楮里泛起了濕意，蒼白的臉上帶著深深的疼惜。
林安歌和顧萌萌從小關系就要好，經常去家里玩。
賀蘭靜和她，對這兩個孩子，都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樣。
四年前，傳言林安歌葬身在那場大火里，顧雅蘭可是哭了好久。
林安歌一把握住顧雅蘭的手，溫聲道。
“阿姨，這幾年，我挺好的，沒有吃什麼苦。阿姨，對不起，我想著一回來就去看您的。可事情太多，這一拖再拖，就……”
“沒事。我知道你忙，萌萌這丫頭不也一樣嗎？唉，看到你好好的活著，我這也就放心了……”
顧雅蘭偏著頭看她，眼楮里閃動著慈愛的光芒。
顧萌萌強忍著傷心，靠過去，挨著林安歌站著。
“媽媽，你讓格格坐下來說。”
“哎，好好……”
顧雅蘭連聲應下。
顧萌萌讓林安歌坐下，自己則對顧年時說道。
“顧醫生，我媽媽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顧年時會意，溫色道。
“嗯，你跟我去辦公室。”
“好。”
顧萌萌抿了抿嘴，淚水一直在眶中打轉，卻始終沒有落下來。
“媽媽，你和格格先說說話，我去去就來。”
“好。”
顧雅蘭虛弱的應了一聲，滿是倦意的杏眸看了顧年時一眼，里面的情緒很復雜，似想要跟他說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顧萌萌和顧年時走出去，輕帶上門。
病房內只剩下林安歌和顧雅蘭，空氣里漂浮著濃濃的消毒水味，讓人莫名覺得很是壓抑。
“阿姨，您要喝水嗎？”
林安歌關切得問。
顧雅蘭搖了搖頭，輕聲道。
“安歌，你坐著陪我說說話。”
“好。”林安歌乖巧的答應。
顧雅蘭頭向她偏著，唇上沒有一點血色，那曾美艷動人的臉龐露出一絲倦容，呈現出一種虛弱的病態。
“安歌，幸虧你還活著，也幸虧你回來了……”
林安歌听著她對自己沒頭沒腦的說這一句，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好的感覺。
果然。
顧雅蘭還不待她回應，繼續又道。
“安歌，阿姨知道，阿姨在這世上的時日不多了……咳咳……”
“阿姨……”
林安歌一把握住她的手，澄眸閃動，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安歌，我把萌萌就托付給你了。別看那丫頭平時大大咧咧、沒心沒肺。但內心其實脆弱的很。她從小跟著我，沒有享受過一天父愛，受了不少白眼……我……我對不起她啊……”
顧雅蘭的氣息有點不穩，聲音也越來越小。
“阿姨，我去給你倒杯水。”
林安歌不好直接讓她別說了，便找了個借口。
誰知，顧雅蘭好像交待‘後事’一般，拉著她不讓走。
“安歌，阿姨不喝水，阿姨就想和你說說話……”
顧雅蘭的眼楮里充滿了一絲祈盼。
林安歌眼眶泛紅，不忍拒絕，只得坐下，安靜得听著。
“安歌，有些事，我一直瞞著萌萌。本想著，這一輩子都不要告訴她，但現在……”
顧雅蘭氣息很是虛弱，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細小的毛細血管都清晰可見。
“阿姨……”
林安歌見她這樣，很是心疼。
仿若十二年前，媽媽臨終前一樣。
她也是這般拉著自己的手，也是這般虛弱的說著話。
那是她第一次直面生離死別。
而今天，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這種氣息，令人窒息崩潰的氣息。
卷翹的長睫眨動著，上面凝著珠花，懸而不落，很是動容。
她隱約覺得顧雅蘭有很重要的話要對她說，而且還是關于顧萌萌的。
心口陡然一緊。
“阿姨，既然有些事，一開始就瞞著，那就一直瞞下去。”
“安歌，可我擔心，我走了，萌萌一個親人都沒有了……我怕……”
顧雅蘭的眼角滾下一滴淚來，眸光里透著無盡的擔憂。
“阿姨，你別瞎說，安心養病，會好起來的。再說，萌萌有我呢？我會照顧她，絕不會讓她受人欺負。”
林安歌雙手握住顧雅蘭的手，挽了挽嘴角，俏臉上帶著一絲淺淡的笑意。
“安歌，謝謝你。”
顧雅蘭唇角溢出一抹苦澀的笑意。
“阿姨……”
咯吱。
病房的門從外面打開，顧萌萌擰著一個暖瓶走了進來。
林安歌和顧雅蘭停止了聊天，都抬頭朝她望去。
“你們都看著我干嘛？我臉上有東西嗎？”
顧萌萌故作輕松道，輕扯出的笑意里，那抹哀傷怎麼都掩蓋不住。
“嗯。你臉上確實有東西。”
林安歌松開顧雅蘭的手，起身站起。抽過紙巾，走到顧萌萌跟著，替她擦拭了一下臉頰。好像她臉上真的有什麼一樣。
林安歌湊到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听得到的聲音說道。
“阿姨好像什麼都知道了？你注意一下。”
“嗯？”
顧萌萌怔愣了一秒，隨即鎮定下來，悄聲道。
“好，我會注意的。”
說完，故作生氣道。
“格格，什麼東西啊，你怎麼不早說？”
“之前我也沒注意。”
林安歌笑著解釋。
顧雅蘭看著她們很是友愛的樣子，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只是內心始終有點不松快，因為想要跟林安歌說的話還沒有說完。
……
陸翼遙和丁末從顧年時的辦公室走出去，直接去了陸錦輝的病房。
陸以燻已經到了，正拿著熱毛巾替陸錦輝擦手。見他進來，連忙起身打招呼。
“三弟，你來了。”
“二姐，這些事，你交給護工做就好。”
陸翼遙對她的態度，相較于陸鴻展要好很多。
一來，陸以燻性格溫柔純良，從不參與家族事務。
二來，她對陸翼遙亦真心當親弟弟對待，從沒有覺得他是私生子，就看輕他。（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