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已經是瞠目結舌了,結結巴巴問道︰“你是說……死掉的那些都是……真正的考古隊員。”
洪景龍臉色平靜地點了點頭︰“沒錯,二十一名考古隊員都是在淮陽市注冊備案的,都是貨真價實的考古隊員,來到這里,就是為了野雞墳里的古墓而來,與白龍峪的村民,也是一開始就說明白,從來不存在什麼欺騙,那二十四個青年,都是考古隊開了工資雇佣來的。在考古隊做的都是打下手的工作,從來沒有挖洞、盜墓。”
我感覺腦袋里裝著的不是腦子,而是一團漿糊,長長嘆了口氣之後,對洪景龍說道︰“你能不能把所有的事情,詳細都跟我們說一說?”
“可以,我本來就沒想瞞著你們。”
洪景龍又聞了一次鼻煙壺,透過篝火看著遠方的黑夜,慢慢告訴了我們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一支考古隊的發起人姓徐,叫徐寶林,是國內考古方面的知名教授,野雞墳里有個不知年代的大墓,這對于任何考古人員來說都是一件極其感興趣的事情,不過當時淮陽市的考古標準很明確,若是古墓沒有受到致命損害,是嚴禁進行挖掘的,哪怕是保護性挖掘都不可以。
因為現在國內很多考古技術和水平都不達標,萬一古墓里有重要的古代文明發現,若是得不到及時有效的保護,那所謂的保護性挖掘,就等同于破壞性挖掘。
徐寶林教授為了野雞墳里的古墓做了很多研究和準備,越覺得這大墓來歷神秘,他就越想搞清楚里面的真實情況,前前後後七年時間里,他查了所有有關野雞墳的資料,走訪了很多老人,但是依然沒有搞清楚野雞墳的真正面目。
直到五年以前,盛夏的一天,白龍峪下了半個月的暴雨,緊接著爆發了泥石流,引起了野雞墳古墓的部分坍塌,這個消息引起了淮陽市那邊的高度重視,立即派出了以徐寶林教授為首的考古隊對野雞墳進行搶救性挖掘。
沒想到,到了白龍峪之後才發現,野雞墳古墓的工程比徐寶林教授想象的還要浩大許多,就憑他帶來的二十幾個人,根本無法完成對野雞墳古墓的考古工作,所以徐寶林教授就從白龍峪附近的村寨雇佣了二十多個青年,幫忙進行挖掘。
但是沒想到,這一雇佣人,考古隊對野雞墳古墓的挖掘,在白龍峪十里八鄉就傳開了,考古隊當時出手確實大方,給那些青年開的工資遠遠高于市場標準工資,更何況是在白龍峪這種窮山僻壤的地方,考古隊對他們來說,那就是出手闊綽的大老板。
那麼問題來了,這群大老板來到這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出手還極其闊綽,要是說這野雞墳里沒有寶貝,誰相信?
胖子嘆了口氣,撥弄著篝火向洪景龍問道︰“所以,那些村民就對考古隊起了歹心?”
洪景龍搖搖頭︰“不是,那時候白龍峪的村民只是對考古隊的成員有些議論,他們既然認為考古隊是從外面來的大老板,當然不認為自己是那些大老板的對手,所以他們的野心,都被約束在一個可控制範圍之內。”
胖子點了點頭︰“這麼說,出了一個變數?”
洪景龍仰起頭看著星空︰“沒錯,出了一個極其大的變數,野雞墳里面比我們想象得還要詭異,這根本不是一個尋常的古墓,就像是……自古以來所有最骯髒的東西的墳墓,這里面埋葬著的,不是人,是人性。”
人性?這句話什麼意思?人性還有墳墓了?
洪景龍收回目光,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對這句話很不理解,但是我沒法用語言來給你解釋,如果你真要去那個古墓的話,你進去看一看,或許就能明白我說的‘人性’是什麼意思了,你听我繼續說。”
“我們剛剛進古墓,就發生了很多詭異的事情,很多人受傷了,考古隊里的意見也產生了劇烈的分歧,以徐寶林教授為首的一派人,認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搞明白古墓里面的真相,否則歷史的真相很可能就被永久性封存了。”
“但是考古隊里並非只有考古隊員,還有很多,是外聘來的人士,其實就是棄暗投明的盜墓賊,我們人數不多,一共只有八個人,但是掘墓的很多關鍵性技術,都掌握在我們手里,說實話,這個古墓確實是我們見過的,最詭異,最可怕的古墓,我們現在雖然洗白了,但是也不想違背組訓,這個古墓實在不是我們可以挖掘的,我的意見是退出去,再和淮陽市那邊商量商量,做好萬全準備之後,再過來慢慢的挖掘。”
“但是徐寶林教授卻表現得疼別急躁,他說什麼也不同意延遲挖局的計劃,沒辦法,我們只好在沒做好準備的情況下,就倉促下地了。”
洪景龍平靜的瞳孔里難得閃過一絲恐懼︰“在古墓里,我們遇到了很多奇怪的東西,子彈打空了,鋼刀卷刃了,我們犧牲了一大半的人,才從古墓里跑出來,但是那條通路,卻被外面的村民堵死了。”
洪景龍說得很平靜,我听得卻毛骨悚然,我試著想象那種感覺,在一個陌生且恐懼的環境里,好不容易披荊斬棘的逃了出來,卻沒想到退路已經被同伴封死了。
這種絕望,足以把所有人都淹沒。
胖子抬起頭,目光炯炯地問道︰“為什麼?那些村民,為什麼突然下了如此狠毒的手段?”
洪景龍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說出了實情︰“因為徐寶林教授的筆記,被他們看到了,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徐寶林教授來這兒,根本不是考古的,他是來找……紅藩娃娃的。”
洪景龍一說到紅藩娃娃四字,我就感受到身邊胖子的呼吸明顯瞬間就凝重起來,轉頭一看,他的眼楮都紅了,像是要吃人一樣。
我向洪景龍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洪景龍深吸口氣,緩緩說道︰“紅藩娃娃,是介于現實和傳說中的一個東西,就像是龍一樣,你說它是真的,但是大多數人都沒見過;你說它是假的,但是歷史上又頗有栩栩如生的記載,你沒法證明它是真的,也沒法證明它是假的,只能說明它……存疑。”
“紅藩娃娃,是一個比龍還要神秘的物種,當初徐寶林教授翻遍所有能找到的資料,只在字里行間找到只言片語的描述,當年清軍入關時,曾經在新疆地區發現一種小人,高四寸,重六兩,皮膚白皙,能跑能跳,口吐人言,惟妙惟肖,以露珠、花粉為食,多生長于偏遠山石或者古墓之間,謂之曰紅藩娃娃。”
胖子一字一頓地接口說道︰“紅藩娃娃雖然在歷史典籍之中名聲不顯,但是‘人瑞’二字卻是在很多已經失傳的醫經上都有記載,很少人知道,這所謂的紅藩娃娃,又稱‘人瑞’,是天下吉兆,可以稱之為天材地寶之首,以紅藩娃娃腦髓入藥,可治百病,甚至可增人壽!我原本以為這只是個傳說而已,沒想到還真的存在!”
胖子說完以後,我心中一跳,突然浮現出一個情景,那天晚上我在地縫懸崖下面,曾經隱約之間看到一個白色的東西一閃而過,當時我以為是刺蝟之類的野物,現在想來,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紅藩娃娃?
不過這實在是子虛烏有的猜測,而且我也拿不住洪景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所以就沒把這個猜測說出來,而是繼續靜靜听他訴說。
洪景龍看向胖子的眼神多了幾分驚訝,緩緩說道︰“沒想到沈老板對這事兒還頗有研究,倒是我賣弄了,沒錯,事後我才知道,徐寶林教授當時已經是肺癌晚期了,基本無藥可救了,到了知天命之年,但凡有一線希望,人都不想放棄,他不知道听誰說起,這野雞墳之中曾經有白色小人出沒,他就動了心思,要來這兒考古了。”
洪景龍嘆了口氣,表情之上略有哀傷︰“以後發生的事情,就很簡單了,紅藩娃娃這個變數一出,這兒的村民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貪欲,把我們關在古墓里,要我們交出紅藩娃娃,誰料弄巧成拙,地道不知何故突然塌陷,我們所有隊友都被活埋在地下,只有我僥幸活了下來。”
胖子眼中多了幾分嚴肅,追問道︰“剛剛你三番五次說僥幸二字,但是沈爺我覺得,在塌方的地下,想要活下來,憑借僥幸二字,怕是說不過去吧,你要真想與我們合作,最重要的前提就是開誠布公,若是再藏著掖著,那咱們的合作就是沙灘上的城堡,大浪一來,咱們就一拍兩散。”
洪景龍沉默片刻,終于吐出實情︰“或許你們知道,我關東洪家是盜墓世家,祖上六代都是地耗子,我一出生就跟著父母在地下摸爬滾打,聞著土腥味長起來的,到了地下我才是最舒服的時候,而且我從有記憶起就練我洪家的縮骨之術,當年我在地下困了三天,沒有洛陽鏟也沒法挖盜洞,就在我等死之際,突然一只黃鼠狼從地上挖穿了地洞過來,我用最後的力氣從黃鼠狼洞里鑽了出來,但是等我找到救援再回來的時候,我的那些隊員,尸體已經神秘失蹤了,哪怕是到現在,我都沒有找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