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鳳無憂依然在傷兵營中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
那天的發現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這個發現太淡薄了,而且也太孤立,根本不足以說明任何事情。
四五日過後,傷兵營里的情況漸漸穩定下來。
凡是能夠救治的,都已經得到了妥善地救治,而不能救治的,也在這段時間里,永遠失去了救治的機會。
鳳無憂早已見過太多這樣的場面,眼下的場面雖然令她痛心,卻也總算能平靜應對。
到了後面的兩三日,夜間的課堂上,鳳無憂所講的也不再只是緊急處理方式,而是試探地融入了一些解剖學。
解剖要割裂人的尸身,在這個時代,這依然是十分忌諱的行為,可是現在的機會卻是現成的,那麼多的肢體傷,有些東西,根本不必解剖,只在日常的治療時就能看到。
鳳無憂抓住時機,把一些最簡單的解剖學常識講了出來,課堂上的都是經驗豐富的軍醫,就是以前經驗不豐富,經過這麼些天,也已經變得足夠豐富。
他們日常所見,再結合著鳳無憂所講的內容,頓時受益不少。
至于更深入的,涉及系統和循環這一類的東西,鳳無憂卻是沒有講太多。
一來時間不夠,二來這些東西很抽象,講了,他們未必信,而且說不定,還要問一句鳳無憂是怎麼知道的。
尤其是血液循環這事兒,這是普通人能看到的嗎?
他們肯定第一時間就會想到鳳無憂是不是采取了什麼邪惡的方法來觀察,到時候,鳳無憂想傳授醫術不成,說不定,反而變成了人人喊打的妖女了。
不管什麼事都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鳳無憂不急,而且,她也確實是沒有時間了。
第六天的時候,有人來把她帶到了一個帳篷里,給她送來了熱水和干淨衣服,冷冰冰地扔下一句︰“把自己收拾干淨,要啟程了!”
鳳無憂在傷兵營的這些天,委實沒有這麼好的待遇。
她每天做手術弄得身上血跡斑斑的,最多也就能用清水擦洗一下,偶有熱水,還是一起的軍醫偷著讓人送來的。
現在這一浴桶的熱水,對鳳無憂來說,實在是久違了。
有人送來,她也沒有客氣,把自己泡了進去,好好地洗了個澡。
她知道她不會在這里呆很久,慕容毅可是西秦的皇帝,不可能一直留在邊疆。
把這里的事情處理好了之後,他肯定是要回到安陵去的。
看來,這幾天的工夫,他已經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
鳳無憂梳洗完畢,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此時已是夜里,按先前送東西過來的士兵的說法,明天一早就要啟程。
她正想睡下,卻听到外面一陣喧嘩聲,似乎有人想要進來,但卻被攔住了。
鳳無憂猶豫了一下,外面的聲音高了起來,鳳無憂听出來,這道聲音是一個相熟的軍醫的。
她立刻走向帳篷的大門,一把掀開了簾子。
“葛大夫……”她一邊掀簾一邊就出聲招呼︰“可是有……”她想問是什麼事,結果,一掀開簾子,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何止葛大夫,外面足有好幾十人,都是軍中的大夫。
他們……到這里來做什麼?
鳳無憂怔愣間,葛大夫已經看到她了,連忙一步上前︰“鳳女皇……”他想走到鳳無憂身前,又被攔住了。
無奈,只好站住腳步,但還是說道︰“听說你明天就要走了,我們想來送送你。”
對鳳無憂的怨恨,當然是有的。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和所有的西秦人一樣,對鳳無憂恨之入骨。
但,行動,永遠都是化解誤會最好的解藥。
這些日子的鳳無憂的所作所為,他們都看在眼里。
若再要說這一切傷亡都是鳳無憂預謀的,他們實在很難相信。
一個費盡心思,只想要多救下一些人命的人,怎麼可能下得了狠心去殺死他們?
這里面,一定有什麼誤會。
他們身份輕微,就算知道有誤會,也做不了什麼,所以只好在這種時候,來送送鳳無憂,聊表一下心意。
鳳無憂心窩一軟,卻強自忍住。
她微笑說道︰“各位的好意我心領了,天色已晚,各位還是先回去吧,有日還有許多事情。”
雖然傷兵營的情況已經控制住,可是傷口哪里是看過就能好的,後面的換藥,護理,還有著數不清的事情等著他們去做呢。
而且她這麼說,也是不想和這些軍醫有太深的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