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憂也是心下暗驚。
算算時間,若是她一下船就立刻趕來兵器坊,那麼風爐爆炸的時候,就正好是她在兵器坊中的時候。
風爐爆炸,鐵水,刀劍,氣流沖擊,每一個範圍都是極大,就算她身邊有不少人護衛,可這些都根本護不了的東西。
就算她工夫不錯,可面對這些東西,能做的防護,也未必比那些受傷的人好多少。
難怪方才賀蘭玖的神色那麼嚴重,看到淥晶粉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這些人是沖著鳳無憂來的。
鳳無憂也碾了碾那些粉末,問道︰“這些粉末還有危險嗎?”
賀蘭玖搖搖頭︰“這些粉末只能爆炸一次,爆炸後再析出來的,就沒有那種效用了。”
鳳無憂點點頭,這還差不多,否則的話,這東西豈不是比定時炸彈還危險,灑上一次,只要有火就能爆。
“能查出來是什麼人做的麼?”
賀蘭玖道︰“你可有大概的疑犯範圍?”
鳳無憂點頭︰“百分百是兵器坊里自己人做的,而且大概率是新來的那些人。”
芳洲人對銀魚有神靈般的崇敬,背後說一句都算是冒犯了,怎麼可能害她。
“既然肯定疑犯範圍那就好辦了,想找出真凶,還真不難……”說著,他湊到鳳無憂耳邊,低聲說了一陣。
鳳無憂先是眉目舒展,可听了賀蘭玖的計劃之後又道︰“你這法子不行,太明顯了,若是疑犯也知道這法子,事先做了處理怎麼辦?”
賀蘭玖道︰“這法子罕見的很,哪有那麼容易被人知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都知道淥晶粉這東西,怎麼保證他就不知道淥晶粉還有這種特性?
你也說了,這人是沖著我來的,抓不出來他,難道還要一直防著他麼?”
只有千日作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
再說,被動保守,從來都不是鳳無憂的作風。
“那你想怎麼樣?”
“你過來……”鳳無憂招手讓賀蘭玖附耳過來,在他耳邊低聲嘀咕了一陣。
賀蘭玖听完,微微遠離看著她︰“鳳無憂,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
鳳無憂呵呵一聲……她這就不全是自己的腦子,而是集合了中華上下五千年種種民間流傳之大成。
只是這事兒,她會跟賀蘭玖說麼?
當然不會!偶爾也是要營造一下自己很聰明的人設的。
兵器坊另一邊的偏院里,所有工匠皆被集中在此處,但卻很明顯地分成了兩派。
所有芳洲人等,一個個都十分自然,並沒有半分驚惶疑慮之處,拿吃的來就吃,拿水來就喝,與平日在自己住所時完全一樣。
而另一部分,人數要遠少于芳洲的這些人,卻一個個都有些坐立難安。
有人這些日子已經與同為伙伴的芳洲人相處不錯,忍不住道︰“你們怎麼還吃得下,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就不怕被千怒掉腦袋嗎?”
誰料那些芳洲人全都淡定得不得了,只是向白芷洲方向微微一躬,道︰“銀魚至善,絕不會冤枉無辜。”
若是一個兩個這樣也就罷了,可那麼多芳洲人全都是如此,這就讓那些外來的工匠們目瞪口呆,實在不知這世上怎麼還會有這樣的人。
他們覺得這些芳洲人可能是腦子壞掉了,所以不管芳洲人表現得怎麼淡定,他們都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緊張,甚至有些人已經忍不住悲觀到想要寫遺書了。
就在這種情況之下,忽然有人推開了關押他們的大門。
兩列芳洲衛士魚貫而入,明甲執槍的列出陣形,在他們身後,鳳無憂緩步而入。
“陛下!”
“草民參見陛下!”
“陛下安康!”
鳳無憂一進來,原本很淡定的那些芳洲子民們立刻激動起來,與方才的形狀簡直判若兩人。
只不過,他們的激動並不是想要為自己申訴,而是全都是向鳳無憂問安的。
鳳無憂對此有所預料,但還是沒想到會受到這麼高的禮遇。
據說芳洲子民都十分愛戴銀魚,看來此言不虛。
“諸位請起……”鳳無憂連忙伸手虛扶,讓他們起來。
芳洲子民雖然激動,但對鳳無憂的話卻是極為尊崇的,鳳無憂一說完,他們就一個個地都起身,只是看著鳳無憂。
那眼光里,也並沒有什麼急切,有的只是激動。
鳳無憂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景,一時有些不知說什麼才好。
芳洲四面水澤,雖不至與世隔絕,卻也的確與外界相通不多。
而生活在這片水澤中的子民,也的確是與外界的人有很大不同。
若是一定要做一個比喻,那麼,這里大概就是半個被水澤圍起來的桃花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