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莊寶力手上做著正常的工作，腦子里卻時不時想起供奉的事
午休的時候，他都無心吃飯，買了兩個饅頭草草吞下，就去了公司附近的超市，看看有什麼好
他不怎麼喝酒，但多少也了解點白酒行情，平日里公司聚餐，節日里走親訪友，也少不得買些煙
正看著超市里的價簽呢，就听手機響起
莊寶力都沒挪開視線，就掏出了手機，隨便一
他立刻站直了，注意力全被這通來電吸引了
來電的正是牛海
“牛大”莊寶力接通語音消息，恭敬地打招呼，也把自己心中的疑問拋出來，咨詢牛海西的意見，“我正在挑酒也不知道該供什麼酒”
牛海西隨口道︰“這也沒什麼講究，只要不是什麼劣質的酒就”
莊寶力謹記在心，又有些不
嘴上說著“不講究”的人，說不定就是最講究
牛海西道︰“我打電話來，是看你昨天吞吞吐昨天晚上你妻女都在，是有什麼不方便說出口吧？”
莊寶力心中一驚，屏住了呼
“莊先生，你不把事情詳情告知于我，我很難辦”牛海西拖長了音，“你看，你隱瞞了一些信息，我之前只給你一些護身符，結果護身符被焚毀，你也差點兒遭到那惡鬼的毒你若是早點告訴我實情，我也不會只給你一些護身早該用一些特別手段，保護你和你家人的安”
方才說著“不講究”的牛海西，這話鋒一轉，讓莊寶力的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起
牛海西深諳這套話術，也不等著莊寶力回答，自顧自說了下一番話說得是入情入理，讓人動好像他真是世外高人，全心全意為莊寶力著想，並且不會因為凡塵俗世的規則而對莊寶力有所偏雖然未言明，但已經表明了態度，哪怕莊寶力殺人放火，他也堅信莊寶力事出有因，是完全處于公義和正義的目的行
他這副姿態，往常都是無往不利，很容易就讓客人袒露心
這也不奇
人總有傾訴欲，尤其是藏了秘密的人，更想要分享出不然這秘密還有什麼價值可言？能做到真正將秘密帶進墳墓的人，那可不是一般
而牛海西能拉到的客戶，往往都不是什麼品性優秀到超越常人的
老話說的，“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雖然有的人就是倒霉，就是“天賦異稟”，什麼都沒做呢，就踫著鬼但要是真沒做過虧心事，也頂多把撞鬼的事情當成飯後談資，不可能一直疑神疑鬼，害怕地到處找高人求
牛海西原來給黎雲講的那一套也是現實情如黎雲那般踫到的靈異事件都要人性命這麼嚴重，實屬萬中無再如孟思南那樣天賦異稟的人，要麼中途夭折，死于非命，要麼就是像孟思南現在這樣，已經算半個圈內人，甚至是完全加入他們這個圈子，被某些師門傳承收
很多人就是普通地撞了一下鬼，看到點東西，心悸惶接下來，就沒鬼什麼事全是因為那慌張，反復琢磨這撞鬼之事，越想越多、越想越多，把一些以前做過的虧心事都和撞鬼聯系上，自己嚇自己，嚇得找牛海西這樣的人求
另有一些人，沒撞鬼，但貪欲作祟，異想天那求神拜佛的，希望十塊錢的香能讓佛祖給自己降下百萬財富，又或是踫上現代醫學的疑難雜癥，就希望另闢蹊徑，不管是神佛保佑，還是損人利己的邪道法術，只要能讓自己或自己關心的人活下去，哪管其
牛海西也很會利用客人們的這種心“迷信”，就是利用人性弱點，來進行賺要是人人心志堅定，那他這樣的人早餓死
除了這明面上的利益，這其中還有一層潛在的意義，便是他這樣的人，做著不法的事情，那總要握住對方的一些把柄，才好安
客人不是圈內同同行們知根知底，大家屁股都不干淨，都吃著這碗飯呢，不可能掀但客人們就不同這些人，不光意志不堅定，還總沾著點性格陰暗、自私利己的毛病，踫上事，肯定二話不說，就把牛海西這樣的交易對象給賣
通過洗腦，讓這些客人相信自己是高人，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護自掌握客人們的把柄，也能保護自
牛海西想想莊寶力先前爽快地轉賬，續購無根水、蓮花香，幾次交易都沒怎麼討價還價，便有些心癢
他也是近些天手頭發緊，才對莊寶力的事情更上心
如莊寶力這樣的長期客源可遇不可
牛海西耐心地勸說著莊寶力，對面一直沒回答，但能听到時重時輕的呼吸牛海西知道，莊寶力已經上鉤，只是尚在猶
他微微一笑，又善解人意地說道︰“我听你那邊聲音，你在外邊吧？不如找個地方坐下？”
莊寶力猛然驚覺，下意識看看四
還好，超市里人不多，理貨員也不在附
莊寶力冒出一頭冷汗，應下了牛海西的要
成了！牛海西心中叫了一聲，志得意
莊寶力突然又說道︰“我現在午休，待會兒要回公司……”
牛海西繼續善解人意，“那你看你什麼時候方便？這事情還是盡快解決為”
莊寶力猶豫了一下，“四點四點，我請個假，今天早點下班，然後找個地方……”
最安全私密的地方是家，可家里有羅蘭君和莊雪霞
莊寶力感到一陣苦
牛海西也不管莊寶力準備在哪兒談話，只又提醒了幾句，便結束了通
手機在牛海西手中轉了幾他臉上可沒剛才同莊寶力說話時的淡定笑
可惜時機不可惜莊寶力那邊感受到的壓力還是不還想著上班呢……
牛海西嗤之以鼻，又覺得無
莊寶力一個有家室的中年男人，當然不可能如二十啷當的小伙子那樣隨心所
要說他們這行的優質客戶，還得是四五十的中年婦女，手中有錢，又容易上鉤，還容易一頭熱，不管不顧，全身心連帶著全副身家一起撲上
四五十的中年男人也好騙，卻是得從風水玄學那角度行牛海西雖然也做那一類的生意，可莊寶力顯然不是那一類的客
也不知道能從莊寶力身上榨出多少油水，能不能填補他近些時日的花牛海西看了看自己銀行卡的明細，一陣肉
至于盯上莊寶力的那只惡鬼，牛海西是一點兒都不擔
是莊寶力得罪了鬼，招惹了麻煩，怎麼著都傷不到他牛海西一根毫
而黎雲那邊，他也想出了辦只等莊寶力上鉤，他就能忽悠著莊寶力去打發了黎
原本是沒這機會，也是他沒想到這和莊寶力來回交易數次後，他才定下了新的計
牛海西又在心里把計劃復盤檢查了一遍，確認萬無一
他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想起了吳道發給他的那些東
牛海西打開了手機，看了看從吳道那兒收到的文
新的供奉……保家仙反噬……
牛海西琢磨了一會兒，又翻翻和吳道的聊天記
這吳道，是以前深藏不露，還是因為餓殍那事件，破壞了他原來那些人脈，換了賽道了？
這套東西，不像是短時間里能弄出來的，應該是早有準
以前沒看出來，吳道也挺有“天賦”原本圈內最廉價的保家仙，被他這一通折騰的，立馬價值翻番，還變成了細水長流的生
好手段啊！
牛海西心癢難耐，覺得自己也可以
吳道的這一套，對他來說沒什麼技術含量，屬于看一眼便能全盤抄襲的方法，甚至是後續的消耗品——無根水、蓮花香——牛海西都能找到替代品，完全可以踢掉吳道，自己單
他也的確是這麼做吳道那邊好像早有所料，也放任了他的行
唯一的難點，就是那個保家
這個東西，牛海西能找到替代品，卻是無法自產自畢竟他只是個普通人，請不來保家而他認識的兩個圈內同行，兩個都是假
假的，有時候比真的還要貴，還要心黑手
牛海西和他們合作，那就等著自己被一腳踢開
自己弄些替代品，找個廠子，做個模具什麼的，然後開售……貨源的問題能解決，客源問題呢？
牛海西想到此，覺得還是自己的老本行更方便
而且，吳道可不像是那麼天真、那麼傻的這里面是不是還有他不知道的陷阱呢……
牛海西暫且放下了這念
他又做起了老本行，刷著網頁，時不時回復點評論，參與一下別人的討論，兢兢業業地“開拓”客
四點二十七分，比莊寶力約定的時間晚了二十七分鐘，牛海西才接到了莊寶力的電
這種情況，牛海西也是習慣
他並非真正的大師，作為一個凡人中介，他只有帶人去見大師的時候，才能看到準時的客平常總歸是他候著客人，時不時還要被放鴿子，或是聊到一半沒了下文，乃至于被人拉黑，再也聯系不上對
這次也得益于餓殍事件，那些同行們都龜縮起來，連吳道都不願直接露面，牛海西才有機會成為半個“大師
牛海西接了視頻電話，就見莊寶力坐在酒店客房
“大”莊寶力恭敬地打招呼，又歉意地說明自己遲到的原因，無非就是請假、開房都耽擱了時
牛海西寬容地笑笑，話歸正
莊寶力神情陰晴不定，好半晌，才在牛海西的循循善誘下開口︰“我……以前……很久以前，小時候，還在讀書的時候……有一次，路上踫到一個人，受了傷，肚子上插著刀……流了好多血，快死人已經快死了，叫我去幫忙……我沒去……”
莊寶力眼神閃
牛海西並不戳穿，仍舊一臉平靜地勸莊寶力繼續說下
莊寶力漸漸放松下來，說到後面，語氣激動，“……新聞里放了！我看到新聞報道，那人是個搶劫犯！我那是——”
牛海西忽然打斷了莊寶力的話，“你怎麼知道新聞里說的死者就是你遇到的人？”
莊寶力對上牛海西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急忙道︰“是真的！新聞里說了地點，就是那地方，還有一些照當年的新聞，都沒馬賽我看到……”
說到此，莊寶力又吞吞吐吐起
“是你見到的那個惡鬼？”牛海西這會兒“好心”地替他說
莊寶力啞口無言，良久，才搖頭，“不……掐我脖子的那個，我不認識……好像見過，但真的不認識，不是之前做噩夢的，是那個搶劫我最初做噩夢，就是夢到了那個搶劫時間太久了，我都沒認出來，最近才……才想起來……”
“”牛海西點頭，知道莊寶力仍有隱瞞，卻不再追問，反倒是問起了那只惡
一張一弛，才是和這種人溝通的方
莊寶力的臉皺成一團，又自己用力搓了搓臉，露出疲憊的模樣，“我記不起來了……我應該在哪兒見過那只鬼，但記不起來……”
“那個搶劫犯，是一人作案的？”牛海西提示
莊寶力胡亂點頭，“大概時間太久，我也不記得報道里怎麼說的”
“時間呢？”
莊寶力不耐煩起
牛海西聲音嚴厲了一些，“一切的起源是你的噩夢，而你噩夢里的男人是那個搶劫即使現身襲擊你的鬼不是那個搶劫犯，也一定和他有你說那搶劫犯很久以前便死了，你現在才遇到這些事……我看，是因為和他相關的人最近才身死，化作惡鬼，並找到了”
“為什麼要找我！”莊寶力氣憤又委
“可能不只找了”牛海西淡淡道，“鬼不講邏輯，不講公它的目標或許是殺死所有那搶劫犯有關的你最好仔細想想，那件事發生在什麼時既然有新聞報道，那應該能找到那個搶劫犯的真實身份，到時候順藤摸瓜，能確認惡鬼生前的身有名字、有生辰八字的話，就不必被動防御我能一勞永逸地解決那只惡”
牛海西強勢的態度和自信的語氣讓莊寶力冷靜了下
牛海西的溝通方式也的確有效，莊寶力這次認真地回憶了起來，不再半途逃避，自欺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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