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頓飯，鄭嵐風都吃得心不在焉，食不下咽，頻頻走神。
到最後，就連甦沉都看出來，鄭嵐風的樣子有些慌張，完全不像白天時，那種勝券在握的樣子。
“鄭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難道是發現顧長霆不會離開自己，開始心神不安起來？
鄭嵐風恍惚地抬起頭︰
“啊，可能是，今天吹到風了吧。”
說罷，她還就勢干咳了幾聲。
今天哪來的風？
如果甦沉沒記錯的話，鄭嵐風明明一直坐在車里。
好不容易吃完飯，鄭嵐風就活像椅子上有釘子一般，坐也坐不住了，捂著頭以頭暈為由，起身告辭。
頭暈還能開車嗎？
甦沉本想問要不要送她一程，卻被顧長霆一把抓住︰
“你是不是傻，她擺明是急著離開我們兩個。”
“那鄭大小姐為什麼這麼著急？”
甦沉狐疑地看著顧長霆，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可能是心虛吧。”
顧長霆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
“心虛？難道……”
甦沉驚訝不已，鄭嵐風已經疾步出了餐廳，連影子都看不到了，一點也不像一個頭暈身體不適的人。
鄭嵐風是盜竊文件的主使？
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已經有結果了？”
顧長霆伸手在她額前敲了一下。
“剛才不是說了，那名員工不肯交代，根本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指向她，甚至……失竊的文件中，還有關于鄭華城項目的文件。”
也就是說，他也只是懷疑而已。
“你早就懷疑她了？”
甦沉又想起，這幾日顧長霆的反常。
是為了讓鄭嵐風放松警惕嗎？
顧長霆點了點頭︰
“現在不怨我了吧？”
才怪。
甦沉悶悶地轉過頭去，沒有應他。
顧長霆的大掌硬將她的整個腦袋拉回來，兩眼瞪著她那雙暗淡的瞳子︰
“還在生氣？”
“……”
“就是在生氣。”
他語氣篤定，手還不消停地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我不能生氣嗎？”
甦沉的聲音小了下去，只是她內心還是不服氣，顧長霆看得很清楚︰
“所以，為什麼生氣？”
“你，你明明就知道不是我做的，你還特意跑回來恐嚇我，你又……”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想要嚇唬一下她。
鄭嵐風又沒在別院里裝攝像頭，哪里知道顧長霆回來跟她說了什麼。
哪怕跟她交代一聲也好呢，非要做出那副樣子來。
把甦沉嚇得幾天都吃不好，睡不香，卻又不知道顧長霆到底想干什麼。
“噗。”
顧長霆失笑。
原來她是在埋怨自己這個。
“你還笑。”
甦沉嘟嘟囔囔地不看他。
顧長霆眯起眼，他那天是因為，听到了孫氏，想起了孫唯。
一想起孫唯，他就滿心不痛快。
可現在，他難道要告訴甦沉，他在莫名其妙地，吃孫唯的飛醋？
“對不起。”
他抓住甦沉的手，合在掌心，柔聲說道。
“對……嗯？”
甦沉本能地想反駁，開了口才意識到，顧長霆在對自己道歉。
他居然會對自己道歉？
“沒有事先跟你說清楚，讓你想多了，對不起。”
顧長霆也想認真道歉的，只是看著甦沉因不可思議而瞪大的雙眼，他就憋不住想笑。
“你，你根本不是誠心跟我道歉！”
甦沉又羞又惱，他還是那麼無賴！
“好好好，那我重新道，你想要我怎麼補償你？”
顧長霆板起臉，努力顯得嚴肅些。
補償？
甦沉眼珠一轉，想起了鄭嵐風。
“我都差點忘了，鄭大小姐可是覺得我值五千萬呢。不知道顧先生覺得應該怎麼補償？”
顧長霆這才想起，鄭嵐風還特意錄了一段錄音，發給他。
也不知道這鄭大小姐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什麼？
“這說明，鄭大小姐有眼不識泰山。”
他拉長了聲音，似笑非笑地對著甦沉，顯然是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這還差不多。”
明知他只是在哄自己，可甦沉到底還是撐不住，低笑了起來。
“所以……你想要我怎麼補償，說吧。”
顧長霆挺直腰板。
他心中清楚，甦沉並不是貪慕錢財的人，剛才不過是在開玩笑罷了。
“我要……”
甦沉眼珠一轉，突然想起了什麼，笑出聲。
她湊到顧長霆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你確定？”
顧長霆的臉色一變，肉眼可見地黑了幾分。
“你不會是想反悔吧？”
甦沉不自覺地鼓起了臉頰，露出不高興的神色。
“胡說，我答應你的事，哪里會反悔。”
顧長霆堅決不肯認慫，只是……
他哪里想得到，甦沉竟然會提出這種要求？
他狐疑地盯了甦沉一眼，這還是那個每次見到他都縮手縮腳的甦沉嗎？
“那我就等你了。”
甦沉難得放肆一次，可不能讓顧長霆變卦。
“好了好了。”
回程的路上，甦沉掩飾不住心中的好心情。
顧長霆看著她，總覺得她笑得活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捉弄他，就讓甦沉這麼開心嗎？
……
第二天上午，顧長霆便依照約定來到別院接甦沉。
他在客廳里等著甦沉，趙媽笑得合不攏嘴︰
“少爺可算是來了，我就說嘛，少爺其實心腸還是很好的……”
“趙媽……”
顧長霆有些無奈。
他感覺到，趙媽肯定是趁他不在的時候，跟甦沉又說了什麼。
“少爺呀，你這幾天冷落了甦小姐，她整個人都郁郁寡歡……”
為了讓顧長霆和甦沉不再鬧別扭，趙媽開始信口開河。
“真的假的？”
顧長霆挑了挑眉，往二樓虛掩的門看，他怎麼就不太相信呢？
“當然是真的了，趙媽還能騙少爺不成？”
在顧長霆身邊這麼些年，趙媽看得很清楚，顧長霆還沒遇到過一個讓他真正開心的女人。
既然他對甦沉有那種意思，為什麼又要……
“好了，走了。”
甦沉歡快地下了樓梯，打斷了趙媽和顧長霆的對話，一想到等一下會發生的畫面，她就滿心期待。
她很明顯，是在等著看自己的笑話。
顧長霆深深地看了甦沉一眼，可他為什麼卻一點也不生氣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