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元到底是不是大唐皇室的後裔陳歌不知道,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人演皇帝演的是真的好,進了鏡頭之後,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有一種江山在握的氣度。
不過越是場景宏大的鏡頭越不容易拍攝,就說上朝的這一段,吳少延被欽點為狀元,一群大臣因為他年齡太小的原因而爭吵不休,這時候的場面要亂中有序,主要念台詞的有三個群演,剩下的則是從一旁附和。
這個鏡頭拍攝起來非常麻煩,導演喊了十幾次 ,親自上前一個個的給那幾個群演說戲,花了一個多小時的功夫才把這一段拍下來。
沒過多久,就輪到陳歌上場了,他的鏡頭只有兩個,一個是在宮門口給“吳少延”送別,一個是“吳少延”從宮內出來之後上前迎接。
兩個鏡頭都是在宮門前,所以干脆就一起拍了,陳歌的表現依舊穩穩當當,這是他最後一場戲,但是他依然沒有擅自加戲或者爆演技。
一個上午,把那些雜七雜八的鏡頭都拍完了之後,現在整部戲就只有一個鏡頭沒有拍攝了,那就是“吳少延”與皇帝在朝堂上對答的部分。
這是一場李開元與陳浩宇之間的對手戲,眾所周知,對手戲是最考驗演技戲份,一個人演技到底是什麼水平,可能光看他平時的戲份看不出來,但是經過對手戲一對比,這水平就能體現的清清楚楚!
李開元的演技很好,至少他演的皇帝有骨有肉,陳浩宇也不差,人家在香江八歲就出道,現在已經演了四年的戲了,比陳歌的經驗豐富了不知道多少倍。
——
“少年郎,得了朕欽點的狀元,以後有何志向?”皇帝問。
“大丈夫出將入相,微臣當以匡扶江山社稷為志!”吳少延回答。
“哦?如今的太平盛世,朕的江山社稷還要你來匡扶嗎?”皇帝輕笑。
“陛下的江山確實太平,但這盛世……”吳少延欲語還休道。
“盛世如何?”皇帝雙眼一眯。
“大廈雖廣,牆角卻暗藏鼠狐,梁柱漆雕,根底卻已生蟲蠹!微臣自家中赴京趕考,一路走來,只見權貴擾民,吏治敗壞,有奸臣結黨營私,欺上瞞下,陛下的江山根基不穩啊!”吳少延長嘆一聲。
“呵呵,好大的膽子啊……”皇帝往背後的龍椅上微微一靠,不見喜怒。
來了!陳歌看到這兒,眼神微微發亮,之前的一切兩個人都在按部就班的照著劇本在演,可是最後一句,皇帝本該大怒,然而李開元卻用一種听著是夸獎卻隱隱帶有寒意的語氣說了出來。
這和劇本不符,然而卻沒有影響到劇情,也沒有超出導演的容忍範圍,所以,李開元的這一點改動,是這部戲允許的。
“陛下息怒!”
按照劇本,這時候百官應該因為皇帝的龍顏大怒而紛紛下跪,百官只是普通群演,他們不用關系這場戲發生了什麼變化,只需要按照劇本來,于是大殿上呼聲一片,百官紛紛下跪。
如果剛剛李開元的表演體現出了君心難測,那麼此時百官一下跪,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就充斥在了大殿之中,包括陳歌在內,所有觀戲的人頓時覺得,此時坐在龍椅上的那一位就是真正的一言而決天下人生死的君王!
皇帝被李開元演活了,那麼陳浩宇呢?這個十二歲的童星能不能接得住?
“微臣……斗膽!”只見位于大殿之上的陳浩宇一臉波瀾不驚,仿佛生死置之度外,最後兩個字鏗鏘有力,原本一句復雜的台詞就只剩下了四個字。
在原來的劇本里,“吳少延”應該把一路上所見到的事情一一講述給皇帝听,皇帝听完了才會平息怒火,然而現在卻直截了當,你說我膽子大,那我膽子就是大,一斗大的膽子,我還怕誰?我誰都不怕!
“哈哈……好!好!好!”
龍椅上的皇帝開懷大笑,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江山是什麼樣子的嗎?他可是一代雄主!然而想要治理這些問題可沒那麼容易,他需要的,正是吳少延這種正直無畏之人!
就這樣,吳少延成了知府,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用什麼資歷,皇帝金口欽定,百官誰敢反對?
劇情被刪改了一小部分,但是整體並沒有什麼變化,導演默認了這種刪改,因為……精彩!
看戲不就是為了一個精彩嗎?尤其是這種古裝劇,誰願意看兩個人干巴巴的念台詞?
“皇上!剛剛那出戲看的真過癮!你的演技怎麼說也能拿個二級證了吧,怎麼就一直待在影視城里當群演來了?”
演完戲,劇組開始收拾東西,陳歌又和李開元聚在了一起,他一方面驚訝于李開元的演技,另一方面也好奇,演技這麼好,為什麼要一直當群演?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來這里就是為了過一過當皇帝的癮,要是真的當了職業演員,哪能一直演皇帝?”李開元笑呵呵的回答。
陳歌看著李開元,也就四十來歲的模樣,和前世的自己差不多,想想就有些明白了。
四十多歲的時候,陳歌在一個小縣城里守著修自行車的破院子,門口就放著修車工具,他自己坐在小院的搖椅上,有生意就干,沒生意就睡覺,感覺特自在,李開元估計也是這樣,來這里演戲不為了別的,就為了自在和樂趣。
“我說,小子,咱們倆也算有緣,今兒下午有空,我帶你去下館子,怎麼樣?”不知道為什麼,李開元覺得自己和這個年紀不大的小伙特別聊得來。
“哎呦!這可對不住了,今天下午劇組殺青宴,明天我就得回東岳那邊,恐怕沒法跟你一塊吃了。”陳歌也有些遺憾,難得踫上了一個聊得開的“同齡人”,他也挺想繼續認識認識,可惜自己卻沒時間了。
下午四點,劇組殺青宴。
看得出來,劇組還是挺有錢的,在京城租的旅館是高檔的,殺青宴挑選的酒店也不是四叔開的那種小飯店,而是真正的大酒店。
熟悉的玻璃門,紅木圓桌,牆上還掛著幾副字和山水畫,光從裝修上來看,就甩了四叔那個小飯店十幾條街。
這里是三樓,劇組包下了整個樓層,總共十二張桌子,整個劇組七八十號人差不多都坐滿了。
導演、監制和編劇這些劇組的頭目坐了一桌,陳歌這幾個演員坐了一桌,原本陳浩宇應該和導演他們坐在一起的,然而人家一個十二歲的小孩,讓他跟一群大人一起喝酒,怎麼說怎麼都不正常。
所以代替陳浩宇坐在導演桌上的是那個三十多歲的女經紀人,這是個能八面來風的女人,一坐過去就主導了酒桌上的氣氛。
和導演那邊相比,演員這里就要安靜的多,陳歌和陳浩宇都不喝酒不抽煙,劉真真雖然能喝一點,但是也不抽煙,所以桌上的其他幾個人都沒有掏煙,最多喝點酒,而且量還不大。
喝了酒,聊天就少不了,不過桌上主要是徐老爺子和胡彩珍他們聊,陳歌和劉真真悶頭吃飯,不得不說,這個酒店的飯菜真的不錯,絕對是老手藝,和前世那些只為了賺錢搞得花里胡哨的菜式不一樣,這里的菜都是實打實的硬菜,吃一盤就能飽的那種。
開席之後,眾人稍微吃了個半飽,這時候就有人離開酒桌敬酒了,根據規矩,最先敬酒的必須是導演那一桌,所以僅僅一會兒導演那邊的桌子旁就圍滿了人。
“咱們是不是也得過去敬兩杯?”看著其他桌上的人都起來敬酒,徐老爺子問道。
“走吧,趁著還沒喝上頭,不然等會喝不進去了就沒法敬了。”一旁的高興才招呼道。
高興才一招呼,蔡進和胡彩珍就紛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端著酒杯朝著導演的桌子那邊走了過去。
幾個人一走,桌上頓時就剩下了劉真真、陳歌和陳浩宇三個,陳浩宇從坐上桌就好像有些不習慣,吃飯也很別扭,一看都人走了,連忙給嘴里塞了幾個丸子,然後站起身對陳歌兩人點點頭離開了。
“那個,我去一趟衛生間。”陳浩宇一走,劉真真有些慌,整個樓層女人不多,她更是除了胡彩珍誰也不認識,所以打算去洗手間待一會兒,等胡彩珍他們敬完酒再回來。
得!看到又走了一個,看到桌上就剩下自己一個人,陳歌干脆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開始四處轉悠。
陳歌也知道,像自己這樣的演員,最好要和導演打好關系,但是他依然沒有去敬酒,不喝酒就是不喝酒,上輩子得了一身病的他最清楚,身體最重要,他在影視城里每天當群演賺那麼幾十塊錢,也不願意為了幾千萬去折騰自己的身體。
好在他的年齡擺在這里,不喝酒也不會有人說什麼閑話,看著整個三層樓里都是抽煙喝酒的,陳歌覺得胸口有些發悶,于是他默默走到樓梯口,打開窗戶,深深吸了兩口新鮮空氣。
“嘿!陳仔!怎麼一個人跑到這里來了?”
就在陳歌呼吸新鮮空氣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了樓梯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