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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越澤顧不上白采宣的高興,他迷瞪著眼,仿佛還處身于那條長風藥局外的小巷子里。
微風一拂,枝枝葉葉都在眼前婆娑的搖晃,隱約能窺見其中的狐顏魅眼,盈盈的沖他笑著。
如離盞所說,她雖和祁王府走得近些,卻也無非是病人和大夫的關系。畢竟他也曾親自去祁王府探過底,問祁王要不要把離盞的名字從采選的名單上劃去,祁王當時的反應再淡然不過,待她似乎並無什麼特別的地方。
外面的一些流言碎語,想想應不過是以訛傳訛的夸大其詞罷了。
就如同當年,他父皇去玄機庵探望削發為尼的燕妃娘娘,外人不知燕妃被安置在此,便傳出他父皇中意于庵中的小尼姑,什麼修繕庵舍了,又送過小尼姑幾只玉托了,幾時又摸過小尼姑的手了,都傳得有鼻子有眼。
離盞如今的情況,便和這極其類似。誰叫她的病人偏偏是祁王,那是多少人想巴結都巴結不來的人物,即便圍著他轉的是只蒼蠅,別人也會忍不住多那蒼蠅幾眼,看多了,就覺得這蒼蠅也生得妖艷。
還有這千山殿,那也是說不通的。千山殿門規森嚴,素來不會糾葛于誰,更不會听命于誰,連朝廷都挨不上他們的衣袍邊,又怎麼和離盞牽扯在一起?
這實在太過荒謬。
此事多半不像白采宣知道的那樣,估計是門客因別的緣故而辦砸了,怕怪罪才想方設法推辭出來的借口。
又說不定,是那四個門客借此逃離白府的圈控也是可能。
“你以後自己也警醒些,莫再揪住離盞不放了。”
“是,宣兒已經知道,殿下莫要一直板臉數落我。”
白采宣懸著的巨石終于落了下來,歡喜的朝簾外使喚道︰“快,把我準備的食盒端進來!”
“是。”
宮娥應聲而進。
因著以前白采宣進宮,總要和顧越澤纏綿的緣故,既無別的吩咐,宮娥放下食盒又自覺的退到簾外。
白采宣打開山水蝠紋海棠式樣的食盒,那盒子做工極好,嵌得十分緊密,蓋子打開,里面的粥還是冒著熱氣呢。
白采宣拿湯匙勻了勻,把沉在下面的蓮子都翻了上來,“殿下快嘗嘗,這是宣兒親手熬的碧粳粥。”
“宣兒有心了。”
白采宣低頭勻時,他目光自然就瞥了她面頰的花鈿。
這畫得又是什麼玩意兒,花里胡哨的。
“殿下你張嘴。”
“嗯……味道很是周正。”
“那是,粳米都是合著蓮葉煮過的,十分的香。”
顧越澤應付式的笑笑。
白采宣一邊喂著,一邊想起他今早出宮的事請,不由又生了疑問,
“殿下,听孫公公說,你今早有事出宮了。可殿下手傷還沒好,火急火燎出宮為的是什麼事呀?”
顧越澤神色一窒,朝簾子外那隱隱露出的太監衣角看了一眼。
孫福正應該沒有多嘴吧?
但即使孫福正什麼風都沒漏,但也不好答。事情往輕了說,她要不信,往重了說,她又要憂心。
但白采宣一旦疑心起來,要比她憂心來得麻煩。避重就輕,要先去她疑心,還是得往重了說。
顧越澤抬了抬手,避過白采宣遞來的湯匙,裝作自己再沒心思用食的樣子。
“今晨收到風聲,說詹事司直糾集了一撥人,想一起上書請奏,讓父皇廢黜。”
“啊,有這等事?!”白采宣大叫一聲,罷了碗兒勺兒,愁思不寧。
顧越澤被她這一叫,叫得頭疼,轉過面去不想看她。
“這群人是活膩了!殿下可有告訴我父親?”
“無礙,此事已處理妥當,一群宵小之徒罷了,成不了氣候的。”
白采宣這才緩了臉色,但還不忘憑空飛了個眼刀出去︰“待殿下養好了手傷,這群人要一個一個收拾了才好。”
這時,簾子被人挑開,孫福正進來稟道︰“殿下,周太醫來給您看手傷了。”
“這時候?”顧越澤瞧了一眼自己未包扎的手,想到離盞交代的那些話,不禁有些犯難。
“宣兒還在這兒呢,你打發他走,讓他換個時間來。”
白采宣雖任性,但也知道顧越澤的手傷十分嚴重,耽誤不得。
“殿下的手傷要緊,宣兒去簾外站一會,扮成惜晨殿的宮女好了,不會叫人看出來的。”
“叫你穿成這樣,就已經是委屈了你,怎能讓你真的站在外面當一個小丫鬟。”
白采宣听了這話,心里可勁兒的甜。顧越澤最近脾氣是差了些,但現在看來,他一顆心還是完完全全栓在她身上的。
“只要殿下的手傷能早些愈合,宣兒這點委屈便算不得什麼委屈。”
……
顧越澤瞧向孫福正,想讓他也說句話。
孫福正接著顧越澤催促的目光,立刻皺出一臉得褶子。
“殿下,奴才還真不敢打發他走。周太醫說,是皇上不放心,才讓他過來的。皇上還說了,讓周太醫看完之後,殿下手傷的情況要立刻回去稟報,片刻都耽誤不得。”
言下之意,是不讓他有任何隱瞞。
這樣一來,顧越澤也不敢冒然打發了周太醫,引了皇帝懷疑。
一面是皇帝,一面是白采宣,倘若兩人之中只能糊弄一個,那還是先把他父皇哄住再說。
他掀了嘴皮子︰“宣兒,只好委屈你退到簾外去,別叫人發現了。”
白采宣放下粥,點頭退了出去,恭守在簾外。
孫正福去院門口把周太醫給引了進來。
隔著一道簾子,白采宣听見周太醫同顧越澤問好,後來又問起顧越澤的傷勢。
片刻後,周太醫驚訝了嘀咕了一聲。
“殿下,您手上怎麼不纏白紗……還有……藥怎麼也沒敷?”
簾子內一片沉默。
白采宣站在外面,也跟著疑惑起來。
顧越澤分明說,是太醫院的人換了治療的法子,叮囑讓他不要纏白紗,這樣才好得快些。
可現下听周太醫的口氣,他壓根就不知道這件事。
顧越澤的手傷牽扯到儲君的位份,關系到整個朝堂的時局,太醫院最近為此事是撓破了腦袋,凡做一個決定,都是太醫院上上下下的人一起謹慎商量出來的,周太醫不可能不知道。
再說了,周太醫是太醫院的院判,他才是太醫院里最有資格決斷的人,為何換了方法治療,他卻一點也不知情?
須臾後,簾子里傳來顧越澤的聲音。
“本宮覺得紗布纏得難受,私自取了。”
不……不是,他先前明明不是這麼說的。
“殿下為何要取?難道是傷口疼得厲害?快,微臣替殿下瞧瞧。”
“好。”
周太醫托著顧越澤的腕子,對著窗戶射進來的陽光翻來翻去的仔細端倪著,眼里漸漸生了疑惑,且疑色越來越深。
看了許久之後,又湊上去輕嗅。
“殿下,您的手上怎麼聞著有股甜味兒?”
顧越澤面皮子輕輕抖了一下︰“是嗎?本宮倒是沒察覺,可是有什麼不妥?”
“太醫院給殿下敷用的藥粉,是下火止血的,半分甜味也無,反而極苦,即便殿下沒有再敷藥,也不該有股子蜜味兒啊……”
周太醫漸漸察覺不對勁兒。
顧越澤說手不太舒服,才摘了白紗。手不舒服?莫非是藥上出了問題?
莫不是被人掉包,或者被動了手腳?
如果顧越澤的手因此徹底報廢,那東宮就有另立新主的可能。盯著儲君之位的人多得是,保不齊就是其他幾個親王中的其中一個。
此事事關重大,周太醫太陽穴立刻突突突地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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