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都是一片狼藉,橫尸遍野,血流成河,在夜色中泛著異樣的顏色。
她又來晚了。
心里的光漸漸熄滅。
霎時,她像是瘋了一般,在一具具尸體中拼命找著沈照藍。
知夏看到此景,亦是大驚,“怎會這樣!”
“沈照藍不會死的!”蕭姍重重喘著氣,雙手不停地翻找著,她想著,就算沈照藍死了,她也要將他從閻王爺手里拉回來。
這里好多人死狀慘烈,驚得駭人,空氣中彌漫著的血腥味,讓她知道,這場戰爭剛剛發生不久。
尸首讓這一片荒野顯得黑暗壓抑,她每走一步,都免不得踩到破碎的尸塊。
或許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禱,又或許是上天庇佑沈照藍。
當蕭姍翻了幾乎不下一百具尸體的時候,一張熟悉的面龐漸漸顯露出來,她伸出手抹掉男子臉上的血污,看到他英俊的眉眼,哽咽出聲道︰“照藍。”
…
蕭姍將沈照藍帶回了衢州軍營。
她無法想象,早上她離開前,沈照藍還好好的一個人,對著她開玩笑,叮囑她走山路要小心,此番回來,他竟是面色慘白地躺在這里,一動不動,怎麼喚他都沒有反應。
一日之內,她不能失去兩個人。
她和知夏守在沈照藍身旁整整一個晚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從未體會過這種煎熬,像是站在即將要碎裂的冰面上,緊張與恐懼時時折磨著她。
“如果他再不醒過來的話,情況就不妙了。”蕭姍感覺自己的心頭隱隱扎著一根刺,時不時會狠狠地刺痛她。
知夏攥緊了手,咬牙罵道︰“南襄國怎麼會在衢州境內也有兵力,他們到底想干什麼!”
蕭姍邊檢查著沈照藍的傷口,嘴角顯出一絲冷笑,“你還認為,這事是南襄國做的嗎?”
“什麼意思?”知夏一愣。
“是謝家軍做的,”蕭姍咬牙道,“此事說來話長,但我現在已經確信,謝 和南襄國勾結叛變,這次閔、常、陳三州失守,是謝 故意失掉的,他麼下一個目標不是靈州,而是沈照藍。”
“為什麼?”知夏不可置信道。
“沈照藍存在一日,謝 永遠都會受到牽制,也永遠無法權傾朝野,所以他一直想出掉沈照藍,”她頓了頓,咽了口吐沫,覺得嗓子干的厲害,卻顧不上喝一口水,繼續說道,“怕就怕,謝 最後的目標,不是什麼權勢富貴,而是皇位!”
知夏吸了口冷氣,抬眼便看到蕭姍的雙手停了下來。
“怎麼了?”她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蕭姍抬起頭,微微吐出幾個字,“傷到了心肺。刀傷易治,內傷難醫,這下情況嚴重了。”
“那怎麼辦?”知夏忙問道,片刻,又頓了頓,“你能救他是不是?”
“我想起來了,神芝草,神芝草可以救他,我要再去一趟驪山,只要能找到神芝草,就一定能救回沈照藍。”
“我和你去。”
蕭姍搖頭,“你得留下來照顧他,這衢州軍營里的人我都不熟,能信任的只有你了。”
她轉身從藥箱中取出幾個藥瓶,朝著知夏說道︰“我走後,你按照我說的,按時給照藍敷在傷口上,一會兒我再寫個方子,你去抓了藥,給他熬好喂下去。”
知夏點了點頭。
蕭姍說完,重新背起行囊,踏上了通往驪山的道路。
…
在山下,她發誓,就算是把山都鏟平,她也要找到神芝草。
眼下剛剛日出,山中彌漫著層層輕霧,越往上走,越有冷氣鑽進衣袖。
這一次,她竟一點疲憊之感都沒有。
昨日里,她已經找了好些地方,當時雖是邊玩邊找,但她找的也是極細,現在她能確定,昨日里她走過的地方,定是沒有神芝草。
所以她直接往峽谷深處走去,低著頭不放過每一個角落,因為要撥開表層的土壤,她雙手的十指都被磨出了一個個血泡,站起身的時候忽然一陣頭暈,緊接著就听到一旁的枝葉“嘩嘩”作響,豎耳一听,又有幾聲詭異的叫聲傳來,像是什麼野獸。
她提著一口氣尋聲探去,竟看到一只碩大的猴子在樹枝上,正齜牙咧嘴地看向她,面容十分猙獰。
這山中的野獸一般是不會隨意攻擊人類的,莫非是自己侵入了它的底盤,惹得它不開心了嗎?
蕭姍捏了一把冷汗,忙向後退了幾步,表示自己並不是有意到此地。
沒想到下一秒,那猴子身後居然探出了一個小腦袋,朝著她“吱吱”叫著。
她定楮看了看,那不就是昨日她救下的小猴子嗎,它身上還纏著白色的紗布,但看起來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心里這才稍稍安定下來,那小猴子身旁的,定是它的母親了,雖是動物,但它們也是有感情的,想來這母猴也不會傷害她。
“是你?我今日有要緊事,你既然傷口好的差不多了,也母子團聚了,不必來找我了。”
她嘆了口氣,正要轉身離開。
沒想到那母猴一下追了上來,擋到她的面前,叫了幾聲後,隨即遞過一顆半棕黃色的蘑菇一樣的東西。
她驚喜地接過,“是神芝草!”
“太好了,這下照藍有救了!”
她喜出望外,瞬間很想抱起那只母猴轉兩圈,可是又看到母猴尖尖的利爪,伸出去的手還是縮了回來。
那母猴朝著她手舞足蹈了幾下,便跳上樹枝,抱起小猴子,消失在了叢林間。
她想著,沈照藍吉人自有天相,好人有好報,得了神芝草,便急忙掉頭折返,趕回去救人。
這一來一去,又是花費大半個時日。
她急匆匆回到軍營中,知夏忙跑來詢問,“怎麼樣?”
她疲憊地笑了一笑,從兜里將神芝草掏了出來,“神芝草,找到了,一整顆直接放進沸水中熬了就好。”
知夏驚喜地點了點頭。
蕭姍心里放松下來,這才感到一股酸痛襲來,整個身體好久都沒有休息了,一直處于緊張的狀態,這會兒,看著沈照藍將藥服下,一時所有的感官細胞又開始變得敏感。
以神芝草的功效,沈照藍定能死里逃生,她安下心來,一股濃烈的疲倦涌了上來,靠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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