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羅老將軍別來無恙啊。”
一字排開的騎兵隊伍忽然裂開了一條縫隙,衛鞅也沒騎馬,就這麼著走到了前方,路過朱銳的時候,更是看都沒看他一眼,顯得對朱銳並不是十分重視。
“不知道是什麼風,把衛將軍吹到我這兒來了,老朽這就叫人布置酒席,好與衛將軍痛飲幾杯!”
羅雄隔著老遠就對衛鞅拱了拱手,姿態放的十分低,過去的輝煌畢竟只代表了過去,現在的他不過就是莊子中的一名老翁,而對方卻是手握兵權的大將,巨大的差距注定了弱者的一方只能選擇服從。
“不急,不急。”
衛鞅笑眯眯地拉住了羅雄的手,那滿面的笑容仿佛是見到了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
“听朱銳說,殺了我手下的那名凶犯現在就藏匿在羅家莊,想必羅老將軍一定是不知情的,不過沒關系,只要讓我手下的兒郎搜上一搜,便定能還羅老將軍一個清白。”
羅雄微微一笑,有意無意地瞟了朱銳一眼,說道︰“老朽與那朱銳有些個誤會,想來這次定是他想借刀殺人,故意誣陷老朽,不過老朽身正不怕影子斜,衛將軍盡管搜便是。”
這會倒是讓衛鞅一愣,朱銳是一個什麼貨色他心中有數,雖然知道他有公報私仇的打算,但是在大事上,他是萬萬不敢胡說,他既然敢說羅雄包庇凶犯,那肯定是有確鑿的把握,可如今羅雄卻是痛快異常,沒有絲毫阻撓,大大方方的讓自己去搜,那基本上就只有兩種可能,要麼這人藏匿的非常安全,自己的人根本不可能搜到,要麼就是這人已經離開了羅家莊!
衛鞅心思轉的極快,可表面上卻絲毫不露破綻,與羅雄繼續談笑風生,可後面的士兵卻一窩蜂的涌入了莊子!面對那些普通的莊戶,如悍匪一般的朱雀衛直接破門而入,打砸的聲音頓時連成了一片。
旁邊的羅成面露不渝,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羅雄對莊子內的混亂不聞不問,仿若未覺,始終在與衛鞅談笑,讓羅成根本就插不上嘴。
朱銳見到這情形,恨恨地看了羅雄一眼,手中馬鞭一揮,打馬向莊子內跑去。
衛鞅就站在莊子口,不說進也不說出,拖著羅雄父子在那里扯些無關痛癢的閑嗑,直到朱雀衛腰包鼓鼓的陸陸續續返回,衛鞅才意猶未盡的收住了自己的話匣子。
對手下人的順手牽羊視而不見,衛鞅對著歸來的士兵問道︰“可曾找到那凶犯?”
“回稟將軍,莊內並未見到凶犯行蹤!”
听了手下的回報,衛鞅點了點頭,笑著對羅雄說道︰“看來是誤會一場,倒是給羅老將軍添麻煩了!”
“哎!衛將軍說的哪里話!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以後要是不忙,老朽倒是希望你能常來!”
羅雄的太極功夫也是老辣,回答的是滴水不漏,如果不是那些虎狼般的兵勇壞了風景,不知情的還以為這倆人交情莫逆呢。
該意思的都意思到了,既然走完了過場,那就沒有了再留下來的必要,憑他朱銳的身份地位,使了錢財也就最多讓衛鞅露個臉罷了,沒有確鑿的證據,他衛鞅才不會主動和羅雄翻臉,因為就算是敲竹杠,那也得有個由頭才行。
就在衛鞅決定帶兵回去的時候,莊子中忽然跑出來一個人,後面踉踉蹌蹌的還跟著一個,本來已經在馬上的衛鞅猛地一帶韁繩,就那麼停了下來,仔細打量來人,卻是剛才獨自進莊的朱銳。
“衛將軍!請留步!如果只听我一人之詞,確實有些偏頗,不過羅雄此人不顧他人安危,執意包庇凶犯,早就引起了激憤,如今他的二弟願意出來指證,只求將軍能夠主持公道!”
話一說完,朱銳撤步抽身讓出了身後之人,羅雄定楮一瞧,那畏畏縮縮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的二弟羅霸!
待在一旁的羅成徹底是變了臉色,這要真是從自家二叔嘴里說出來什麼不利的話,那可就真的圓不過去了!
“二叔!你!”
羅成剛一張嘴,頓時就被兩名朱雀衛給架到了一邊,衛鞅忽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冷著臉說道︰“我,讓你插嘴了麼!”單瞧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與剛才的笑語晏晏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羅雄知道自家兄弟是個什麼貨色,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窩窩囊囊的過了半輩子,連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住的主兒,哪里能夠藏得住話,看來今天這劫是躲不過去了。
朱銳一臉陰狠地盯著羅霸,問一句就讓羅霸答一句,再說那羅霸一見到衛鞅,知道這是比朱銳還狠的一個角兒,哪里敢有半點隱瞞,當下是吭哧吭哧把那點老底兒抖落了個干淨。
越往後說,衛鞅的臉色就愈加的冷上幾分,等到了最後,更是變得如同數九寒冬一般!羅雄的心不斷下沉,單看衛鞅臉色就知道,他是準備借題發揮,狠狠地咬上一口了。
“羅老將軍,不是我不給您面子,只是您這自家兄弟舉報的言之鑿鑿,讓我是不信也不行呀,這麼著,這天色也不早了,就勞煩您同我回獅城一趟,也好把這事兒說個清楚。”
果不其然,衛鞅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直奔要害,可以想象,只要羅老爺子真的跟著他走了,想要回來可就難了。
“給羅老將軍把慣例帶上!”
一名朱雀衛轉身從馬鞍子後面掏出一副鐐銬,順手丟到了羅雄腳下,不耐煩的說道︰“老頭,老老實實自己帶上!別逼弟兄們動粗!”
黑黝黝的鐐銬重重的落到了地上,飛濺起來的塵土似乎都帶上了一絲血腥味,朱銳慢慢地走到了那鐐銬的後面,有些猙獰地望著滿頭白發的羅雄,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話!
“老頭,你不是很囂張麼,你要是夠硬氣,就別彎腰,我還真想看看,朱雀衛敢不敢殺你!”
話一說完,朱銳用腳踩住了鐐銬,居高臨下的盯著羅雄,眼神中滿是濃得化不開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