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鴻歷200年夏,武國舊都耒陽,自武國被越國兼並之後,此處已經成為了越國公主的封地。
貌似除了此刻飄在城頭上的旗幟更換了之外,耒陽街頭依舊如昔日一般繁華。
一處低矮的茅屋門口,此刻一名青年朝著一白面無須的中年文人躬身拱手道︰“舅父,我今日要去梁先生處听課,午間就不必等我回來了。”
那中年文人一身月白長衫不染縴塵,這會沖那青年點頭道︰“你且去吧,記得早些回來,屆時公孫先生今日會過來!”
那青年一襲青衣,未曾戴冠,只以絲帶系發于腦後,听文士所言,這會他面色微變道︰“舅父,國已亡,練武何用?”
中年文士听青年如此一說,他立馬眉頭一皺,伸出有些發顫的右手點著青年的鼻子怒喝道︰“糊涂!你莫非是忘記了你自己曾經的身份?”
被中年文士一通責問,這青年卻是突然冷笑一聲開口道︰“昔日他們因為自己的利益,便是想方設法的廢了我,如今他們又來尋我,我卻是什麼身份?君不君,臣不臣,舅父,莫要再提我當初的身份了!”
中年文士被青年此話噎住,過了少許,方才嘆息一聲開口道︰“唉~罷了,你且去吧,不過大丈夫行于世間,再怎麼樣,我還是希望你好歹有個自保的能力!”
青年听聞此言之後,終于是松口道︰“好吧,舅父一片好心,我卻是心領了,屆時我定然會早些回來,和公孫先生見上一見。”
青年轉身離去,只留那中年文人一聲長嘆……
耒陽城南郊外,此處有一條護城河,河並不寬,河水也不湍急,那青年此刻出了城來,站在河邊極目遠眺。
青年目光所及之處,見一戴斗笠身影,垂釣于河邊,頓時心中一喜。
青年行至那垂釣之人身旁,恭敬無比的躬身一禮道︰“梁先生,學生此廂有禮了!”
垂釣之人听聞青年聲音,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隨即點了點頭道︰“你來了啊,坐下說話。”
斗笠下是一張略顯老態的面容,其上褶皺滿布,長須呈現灰白之色,鬢角已全白,但雙眼之中卻是精光內斂。
青年此刻挨著那垂釣老叟以弟子禮跪地而坐,身子略微前探問道︰“梁先生,今日教我什麼?”
听聞青年發問,這垂釣老叟卻是笑道︰“呵呵呵……老朽可無任何才華可教公子了。”
青年這會听到垂釣老叟之言,搖頭嘆道︰“先生滿腹經綸,有國士之才,若是先生言自己無才可教,恐天下無有才之人可教我了。”
老叟听了青年的話之後,長嘆了一聲道︰“唉~公子言過其實了,老朽眼見國門破碎,皇室蒙難,卻無任何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真乃百無一用是書生,若我當年修武,如今還能提動三尺青鋒,也不至于在這鄉野之地坐岸垂釣了!”
听這老叟所言,那青年眼中精光閃現,隨後便是朝那老叟躬身俯拜道︰“謝謝梁先生醍醐灌頂之言,今日之恩某銘記在心,他日定當厚報!”
見那青年行此大禮,老叟慌忙伸手攙扶他道︰“公子快快請起,老朽當不得如此大禮!”
這會那青年被老叟扶起之後,很是認真的對那老叟言道︰“先生當得此禮,我今日之後便會全心全意的習武,恐以後來探望先生的時日便是少上許多,還望先生能夠保重身體!”
老叟听青年如此一說,他的眼眶在這會居然濕潤了,隨後他翻身拜倒在那青年面前道︰“公子自己也多多保重,公子不來,老朽會去探望公子的。”
青年見老叟行如此大禮,大驚失色之下慌忙攙扶對方道︰“梁先生,快起來,我只是您的學生……”
不待那青年的話說完,這老叟卻是神情激動的再次叩拜道︰“公子啊,您乃武國復國的最後希望了!老朽希望您能在老朽有生之年光復我大武社稷!這也是老朽苟延殘喘活下去的最後念想了,老朽平生所學皆無保留的教給公子了,現在老朽求您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一定要修行好武藝和統兵布陣之才能!若能見到公子重登九五之位,老朽就算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日頭高起,照影成行,從城南郊外一路行來,青衣青年早已不復當初的迷茫,此刻他雙目中只有堅毅之色。
茅屋上空已經升起了炊煙,青年輕扣柴門,立馬有人急忙過來開了門。
開門的是一豆蔻年華的女子,那女子眉目如畫,青絲如瀑,就算身著粗布麻衣也掩藏不住其國色天香。
女子開門之後見到那青衣青年,慌忙躬身行禮道︰“公子,您回來了,老爺正在招待公孫先生,您是否過去一趟。”
青衣青年沖那少女點頭示意道︰“阿巧,你先去忙吧,我自行前往即可。”
“是,公子。”
被喚作阿巧的女子點頭應下之後,便是低頭退到一旁,為那青年讓出路來。
青年看了一眼退到一旁的阿巧,有感而發的搖頭嘆息一聲道︰“若是你當初留在宮中,如今也可每日錦衣玉食,何苦在我這里做下人。”
听那青年這般一說,阿巧慌忙垂淚跪下道︰“阿巧此生只願伺候公子一人,若是公子嫌棄阿巧,阿巧不願苟活于世!”
听到阿巧的言論,青衣青年也是大驚失色,慌忙轉身扶起對方道︰“阿巧,我並非那個意思,你且起來!”
此刻那阿巧雙目之中淚珠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斷滴落,眼神里頭也是一片灰敗,當听到那公子這般一說,她那灰敗才逐漸退去,而後輕啟檀口道︰“公子若非這等意思,以後便不要再說此類話了!”
感受到了對方方才的那種死志,青衣青年覺著脊背發涼,這會慌忙言道︰“是我之過錯,你先下去吧。”
直到目送那青衣青年的背影進入了一間茅屋,那阿巧方是收回了自己的眼神,隨後關上柴門回了她自己的茅屋。
青衣青年這會站在一處茅屋前,伸手扣門,門內有人答道︰“是姜楚回來了吧?你且進來!”
青衣青年听得此言,方是推門而入,待得進入茅屋之中,卻是見得自家舅父正與一身材健壯的陌生中年男子對桌共飲。
青年進入房間之後,發現那陌生的中年男子正在偷眼看自己,他便是朝著這二人拱手拜道︰“姜楚拜見舅父,拜見公孫先生!”
這會那陌生中年男子沖著自稱姜楚的青衣青年言道︰“公子不必多禮,听南彭先生講,公子想重新修行武藝,今日某便是特意前來和公子見上一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