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衡三個字,在傅且意听來倒像是有點千金重的味道。
他說話給她的感覺總是很奇妙,明明只是再簡單不過的幾個字,從他口中說出,能夠給人一種極其安定的效果。
如同現在……
她對他和顧時光之前的關系一直都耿耿于懷,所以問的話難免會顯得有些刁鑽,無論在誰听起來都是難听的,但是傅且意就是要問。
她原本也不是純良無害之人,說的話鑽一些,也無妨。而陸知衡倒也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生過她的氣,好像知道她也是牙尖嘴利之人,不跟她一般見識一樣。
“你是不是很喜歡那個孩子?”
“這個孩子很可憐,你不覺得?”陸知衡的話說的傅且意沒有辦法反駁,或者說是不知道如何反駁。
這個孩子的確是很可憐,但是這跟他喜不喜歡這個孩子,有什麼必然的聯系?
“全天下可憐的孩子,多了去了。”傅且意咬咬牙說道,實際上她也覺得這個孩子挺可憐的,但是她一想到之前這個孩子護著顧時光的樣子,心腸便硬了一些,“難道可憐的,你都要喜歡?”
“且意。”
驀地,那邊忽然傳來了陸知衡的兩個字,讓她茫然地噎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是陸知衡頭一次這樣叫她……
且意……
原本傅且意是並不喜歡自己的這個名字的,倒不是因為歡覺得不好听或者其他,而是因為這個名字是她的父親取的,她對傅家人實在是提不起半點喜來,所謂愛屋及烏,恨屋也是及烏的……
但是當這個名字從陸知衡口中說出時,傅且意卻沒有來由的覺得特別酥,她原本積蓄在心里頭的那些不快的感覺,仿佛一瞬間都消失了。
陸知衡這個人在她這邊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能夠讓她的心情都變得愉悅。
傅且意站到落地窗前面,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夜景。
J市作為旅游城市,夜市自然是豐富的,即使到了凌晨這個時間點,窗外仍是燈紅酒綠。而像傅且意這樣沒有夜生活的人,哪怕外面夜色再美,也不及她此時此刻待在這里的心情明亮。
因為電話那頭,是陸知衡。
隔得那麼遠,只要听到陸知衡的聲音,傅且意就覺得他們仿佛隔得很近很近
“恩。”傅且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就恩了一聲,緘默不語。
“晚安。”
晚安?傅且意還以為是自己听錯了,這就晚安了?她還以為陸知衡會說點煽情的話給她听,起碼,也會多說幾句。
氣氛尚濃,傅且意並不想要這麼快說晚安,也不想這麼快得掛斷電話,她唯一想做的事情,是這樣靜靜地跟陸知衡通話。
“你困了嗎?”傅且意的聲音里面有難以掩飾的失落,她垂首,聲音微澀,那邊的人很明顯得停頓了一下。
估摸是準備掛斷了,但是听到她的話之後停頓住了。
“準備看文件。”
“不睡了嗎?”傅且意倒是覺得很驚訝,陸知衡這麼作息規律的人,這麼晚不睡本身就是奇跡,他竟然還要繼續看文件。
“睡不著。”
“哦。”傅且意尷尬的回了一句,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干燥而沒有任何營養可言。
靠在落地窗前面,傅且意靠在牆壁上面,脊背微微有些涼意,但是這點涼意卻讓她覺得很慶幸。
“你該睡了。”陸知衡也不問她在哪里,跟誰在一起。
莫名的,給傅且意一種,他並不關心她跟誰在一起,在做什麼的感覺。
傅且意不死心,多嘴問了一句︰“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在哪里出差?”
說這句話實際上是在給自己挖陷阱跳下去,若是話題繞到了陸呈𣺹例漰ヾ@鍪碌幕 撬 br />
但是她就是很想跟陸知衡說,不想讓自己覺得被他拋棄了一般。
她想要讓他關心她
女人有時候就是有一種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感覺,多多少少都有一點“受虐”傾向。但是這種受虐並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生理上的。
就比如傅且意現在。
“在哪里?”陸知衡問道,這樣一問一答式的問題,讓傅且意覺得有些不舒服,但她還是回答了他。
“J市。我在J市。”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矯情,明明可以避免的一些問題,她非得要說清楚,非得要說破。
“恩。”
陸知衡的反應還是很平淡,傅且意原本的蕩漾著的一池心水,此刻頓時又平靜了下來,恢復原貌
“你不問問我什麼時候回來?”傅且意又一次沒有忍住,不甘心的問出口。
分明就是自己想要把答案全部都告訴他,卻非要陸知衡問一遍。
在沒有遇到陸知衡之前,傅且意都不知道自己會矯情成這個樣子。要知道,她以前是一個對兒女情長完全沒有任何興趣,看著別人纏纏綿綿都覺得搞笑的人。
果然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永遠不能夠感同身受。
“什麼時候回來?”陸知衡還是在一問一答。
仿佛剛才那個,溫聲喚著她名字的人,又不復存在了一般
“三天後。”
“恩。”
兩廂無言,傅且意再一次感受到了空氣的寂靜無聲。
她深深吸氣,終于下定決心掛斷了。再耗下去,好像也沒有什麼意思,陸知衡也不會說什麼讓她覺得舒服的話。
“晚安,我睡了。”傅且意的口氣也僵了不少,她自己看不到自己此時的臉色有明顯的僵硬。
陸知衡剛才那一句“且意”,在她心里燃起了希望。但是這一點希望只出現了一會兒會兒,稍縱即逝。事實證明,陸知衡大概只不過是一時興起,心里實際上沒有半點的溫柔。
傅且意心里有明顯的失落感,有了希望之後失望,是最痛苦的事情。
“恩。晚安。”陸知衡的口氣還是如許,像他這麼聰明,不可能听不出來
他不說什麼,就是代表他不在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