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悅沒問。
涉及到案情機密的話題，她從不會強求林語開口。
3層樓高的臨時指揮點，冷氣機晝夜不停的運作，熱辣的陽光還是穿透了玻璃窗，沿著窗戶縫隙不斷往里冒。
從林語手中接過紙巾，又接過一瓶冰凍過的礦泉水，關悅依著桌沿，掃了一眼窗外明晃晃的光線，再低頭，林語和邢深他們都已圍坐在電腦前看錄像去了。
她思緒放空，在B市游玩的這些日子，每天不是陪著梁錦枝逛街，就是被林彥帶去公司當秘書，明明很輕松，可一顆心總是懸著，比以前在國際刑警組織處理大案還要令她緊張。
是因為這一次見到了真實的命案就發生在身邊嗎？
關悅再度低頭，剛好與邢深抬起來的目光對視。
“我有任務要交給秦釗和周志明去調查，你回去的時候，我讓他們送你去國際機場。”
一听這話，關悅就驚訝了︰“你們該不會是擔心我在南陽省出現會有危險吧？”
邢深和林語都沒有開口，關悅卻了然了。
她托著下巴，仔細想了想，腦海中有靈光閃過︰“黑子逗留在南陽省沒有逃脫，藏匿的時間越長，謀劃的事件也就越大……”
她瞄了邢深一眼，沒有提到周梓月和黑子在一起的事。
可怎麼想，也就他們兩個人，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呢？
再看靠牆放置的白板，上面只記錄了兩起事件——第一起是黑子前往宋 行家中破壞，以及前往療養院送威脅信；第二起就是黑子槍殺警員的事。
他的目標看上去沒有章法，逮到誰就對誰下手，但白板上還有林語用紅筆標記的字眼，備注著針對宋 行做的事，早有預謀。
可黑子現在正在預謀什麼，邢深和林語並沒有做出推斷。
再看看兩人的表情，林語拉開椅子起身，走到白板前寫下了兩個字——復仇。
“我們詳細討論過了，黑子的下一步一定是沖我們來的，但他又沒有辦法同時對付我們，所以……”林語遲疑，“邢深讓秦釗和周志明去上林市，是真的有很要緊的任務要查。”
“可原來發生在上林市的案子不是都已經解決了嗎？”關悅摸不著頭腦，“嚴博文也被逮捕了啊。難道……”她眼眸一亮，迫不及待地追問︰“你們懷疑曾經被鎖定的人，還會再次被鎖定？”
林語沉默點頭，關悅不禁拍了一下腦門︰“如果是這樣就不好辦啦，楊柳、楊瑾、徐嬌嬌的資料都在黑子手上，還有你朋友齊媛……”
她終于知道林語在擔心什麼，這件事還真不好辦！
而她的話，則正中林語、邢深的心事。
沉默片刻，秦釗就帶著資料急匆匆地走進辦公室，手里的名單則是林語回國後來南陽省處理的第一宗案子——少女誘拐案。
沒和關悅打招呼，他徑自將資料攤開，雙手撐在桌面︰“所有人員的近況都已經核實過了，孩子們正放假，大部分人都不在南陽省，情況相對比較安全。”
“楊瑾和徐嬌嬌呢？”林語問。
秦釗抬頭，目光平靜︰“在國外旅游，短期之內不會回來。”
所有孩子都是安全的，黑子也沒有理由傷害孩子。
但周梓月呢？
邢深從盒里抽出一支煙，低頭點燃︰“嚴博文說周梓月以前失去過一個孩子，她只要不到精神變態的地步，應該也不會對孩子下手。”
難道破壞逝者遺物、謀殺警察的行為還不夠變態嗎？
關悅微微張口，終究什麼也沒說。
將目光轉向林語，她已在分析︰“說不定他們的目標不是孩子。”
話落，她又問︰“會不會是曾經被嚴博文鎖定的犯罪分子？”
呢喃于齒間的，只是揣測。
類似的問題早在數日前，他們就已經有過討論。
不過，當時這個推論也被林語暫時排除，畢竟嚴博文也曾親口承認，他策劃的最後一起案件，就是讓賀明的母親親手殺掉徐嬌嬌的奶奶……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只有香煙的霧氣不斷在眼前彌漫。
良久，邢深再度開口，眼中流露出一番思量︰“黑子最熟悉的還是劉晴、舒曼等人的背景，曾經傷害過她們的人……也都已經被逮捕。”
不管怎麼想，從黑子的思維入手，他能第一時間想到要去傷害的人，都在警方的掌控之中。
那麼周梓月呢？除了林語，她還想對什麼人復仇？
就在眾人毫無頭緒時，邢深的手機響了起來。
電話是從金錦打來的。
上次見過面的副局長告訴了邢深一件事。
掛上電話後，他鋒利的眉角順勢皺起，微頓了數秒方才開口︰“事件開始的地方。”
“什麼？”林語問。
“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帶你去見過的戰友？”
林語點頭。
邢深熄滅了手里的香煙︰“8月10日，華鵬報警，他表姐失蹤了。”
“就是那個說過周梓月……”
等等。
林語一下遲疑了。
華鵬的確提到他表姐說過周梓月的為人，但提到的事也不算是說了周梓月的壞話。
邢深則在想，如果這件事和黑子、周梓月有關，他們要對付的人就是他，企圖控制的絕對不止華鵬的表姐一個人！
“這麼說，你們又要去金錦？或者說，周梓月企圖將你們引去金錦？”關悅依舊摸不著頭腦，但分析還算準確。
她只是想不明白像黑子這麼有主見和個人行為特點的連環殺手，怎麼會甘願听從周梓月的命令，協助她去傷害那些和他毫無瓜葛的人？
是被威逼利誘了嗎？
還是現在的黑子也已經失控？
邢深拜托了當地刑警去查，林語卻沒有給予多余的分析意見。
所有和邢深成長軌跡有關的人，都將成為被周梓月鎖定的目標。
他們並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冷靜。
中午吃過午飯，林語送關悅上車。
兩人沿著臨時指揮點外的林蔭小道一直往前走，關悅不解地咬著冷飲的吸管，低頭望著腳下落葉︰“以前遇到案子，你都會分析對方的犯罪心理和行為模式，為什麼這次什麼也不說，是弄不清黑子和周梓月究竟想做什麼嗎？”
不是。
她是擔心邢深會愧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