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姜紫妍依舊一言不發，林語雙手交疊桌面︰“可以想象你最近心思不寧，吃不下、睡不好。徹底與外界斷了聯系，不知道警方的調查進度，也不清楚你的同伴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唯一可以透露的是，嚴博文昨天在主動交待犯案經過時，提到是他教唆誘使你們參與了犯罪，從某種程度來說，他是為了保護你和劉晴才這麼說的。”
她看到姜紫妍又皺了一下眉頭，才耐心解釋︰“我說Vincent，如果你更習慣听到這個名字，嚴博文就是Vincent。”
“是嗎？”原以為姜紫妍知道，但此刻她卻低頭握緊了雙手，眸光緩緩轉動。隔了良久，她的頭才重新抬起來，不知是冷嘲還是苦澀的微笑︰“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你們還指望我提供什麼有關他的情況？”
“他平時的狀態，和你們相處的態度。”邢深順勢提問，“掌握到的三次直接犯罪，他都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這一點，你沒有想替他辯解的嗎？”
姜紫妍根本不知道邢深在說什麼，不過有件事她十分確定。
眸光一轉，她的眼神突然銳利起來，與林語對視︰“這種事，你應該問她。如果不是為幫她，像Vincent那樣的男人怎麼可能變成惡魔？”
看來，姜紫妍的確知道許多事，但她的個性沒有舒曼那般張揚。
凌厲的目光只是流連了一瞬，很快就自眼底消失無蹤。
她又回歸先前那般疲憊無力的狀態，身體後仰，靠向椅背︰“沒有人是天生的殺人狂，大多數都是被逼出來的。”
“是啊，你們之中有不少人都是受後天成長環境影響成為了殺人犯，黑子也不例外。但孫睿……”林語微微蹙眉，看著姜紫妍追問︰“這個名字，你不會也沒有听過吧？”
他也被逮捕了嗎？
姜紫妍再度皺眉。
林語和邢深提到Vincent，她懷疑警方是在使詐，可听到孫睿這個和他們不是很熟悉，也沒有直接參與到犯罪的成員，姜紫妍不得不半信半疑地深思熟慮︰“你們真的只是想知道Vincent平時的狀態？”
“是。”對此，邢深毫不隱瞞。
姜紫妍依舊猶豫著轉動眸光︰“問這個有什麼用？”
“擔心他一門心思求死，擔起所有罪責，只為了替你們減輕罪行。”
話已經說得很明確，如果姜紫妍不希望嚴博文被判死刑，最好立即說實話。
這是多麼簡單的一件事。
可仔細回想起來，姜紫妍卻說不出Vincent究竟算是一個怎樣的人。
大多數時候，他溫文爾雅，時而沉默，時而談笑風生。唯獨不能和他談的就是感情，只要提到這件事，Vincent眼中就會透出淡淡冷冷的光，看得人侵骨冰寒……
姜紫妍慢慢說著，突然讓林語想起了和舒曼同行的那個晚上。
當時舒曼提到的是細節，姜紫妍提到的卻是概述。
她將心底的那份悸動藏得很深很深，自認不配，便從未表達。
“見過太多次了。”姜紫妍低頭苦笑，“每次小曼問他生活上的事，或是主動想要幫他做什麼，他的表情就會變得很冷漠。但是……”
姜紫妍匆匆一頓，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一個真相。抬起的雙眼又一次凝視鐵網後林語的神色，唇角微顫，心跳加速︰“你既然知道他真實的名字，以前應該和他見過面的吧？”
“是。”
林語皺眉，听姜紫妍忙不迭地追問︰“那他對你，也是一樣的？”
不一樣。
除了上次在酒店周年慶和一氧化碳中毒時，林語從嚴博文身上看到了所謂的溫文爾雅氣質，其余時候、尤其是前晚，嚴博文冷靜的狀態偏向理智，應該是一個自控能力極強的人。
所以林語才不確定，為什麼他會有三副面孔。
生活中談笑風生，涉及隱私神情冷漠……
和她相處又是第三種狀態，而這種狀態姜紫妍她們並沒有見過。
那是嚴博文最真實的一面。
林語早該想到，嚴博文不會讓最真實的他頂替虛假的名字出現。
離開審訊室，她抱著手臂皺眉沉思︰“真實的嚴博文和我以前的性格比較像，過于冷靜才會被周圍人視為怪胎。而參與犯罪的他會流露出溫文客套的一面。這一面，就是我哥哥他們當初見到的情況。”
“第三面呢？”邢深問，“難道是他裝出來的？”
林語搖頭︰“很難判斷。你要是看過我以前的心里治療錄像，應該也很難分辨我小時候在提到那起綁架案時，是否有真的生氣。”
心口突地一跳，邢深沒料到林語會拿這件事舉例子。
錄像他已經看了，的確不知道林語是否有生氣，但他看完卻是怒火沖天。
握緊她的手，將她的手掌從交錯的手臂將拉出來，牢牢護在掌心。
“接下來呢？”他問，“要不要找劉晴確認？”
“要的。”
姜紫妍和舒曼對嚴博文都有感情，但劉晴對嚴博文是怎樣的態度，林語很難判斷。
不過隨後去見劉晴時，林語從她口中得到了近乎和姜紫妍一致的說辭。
兩人都是在經過一番試探後，才描述起嚴博文的生活狀態。
劉晴提到的更加客觀︰“他人很好，我從來沒見過他發脾氣。何況殺人的是我，你們真的以為我在犯案時會完全按照他的計劃行動，不做任何改變？”
和姜紫妍一樣，劉晴也有了主動承擔罪責的跡象。
但她這麼做並不是為了嚴博文，而是被關在看守所，生無可戀。
林語和邢深也听出來了，劉晴對嚴博文並無愛慕之心，也沒有將他視為團隊首領，只是將他當作了其中的一份子，感情、關心都較為普通。
相反，她將黑子視為了朋友、親人。
平時朝夕相處，關系比嚴博文更為親密。
林語想了想，就提到了前晚與黑子交手的過程︰“之前我們一直不明白黑子為什麼總是在鉞州一帶逗留，後來才發現他上山後留下了不少土制炸彈，目的就是為了吸引警方上山追蹤，再造成警力的大面積傷亡。”
劉晴不動聲色地听著，臉上表情淡淡。
末了，林語又說︰“不巧的是，我們臨時改變了策略，炸彈沒有造成任何警員的犧牲，他在下山的時候還遇上了我和嚴博文。”（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