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指揮中心後，大屏幕上正呈現著此刻監控室里的畫面。
坐在趙素素、秦釗對面的楊柳，面色很是疲憊。
被拘留了好幾天，她不知道警方手中掌握了什麼線索，越是緊張，就越是容易亂了方寸。
但不管怎麼看，此刻的她，都沒有第一次接受審訊時那般坦然。
趙素素和秦釗也沒有急著開口，只是坐在楊柳面前，沉默翻看手里資料，將嚴博文的照片、背景調查信息，隨意抽出來放在楊柳可以看見的地方，動作展現得十分自然，如同並非刻意。
他們就這樣晾著楊柳。
久而久之，楊柳的目光忍不住朝移向照片的位置移動。
仿佛可以感受到審訊室內傳來的緊張氣氛，林語依舊頗為擔心地觀察四周，沈清獨自站在另一邊的角落，目不斜視地望著大屏幕上呈現出來的場景。
記憶中熟悉的成熟少年，似乎又回到了眼前。
現實與過往的畫面正在心底交疊著，林語不禁陷入了沉思。
這12年來，他們為了保護素素，或多或少說了不少善意的謊言。而這些謊言的存在，不過是希望素素能夠好受一些，盡快走出心理陰影，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可如今面對如此復雜的局面，林語忍不住問自己，會不會是她用錯了方法，才令素素總是獨來獨往，不再讓任何人走進她的內心……
下一刻，大屏幕上，趙素素抬頭瞥向楊柳︰“林語在外面，要不要見她？”
切中要害。
趙素素為接下來的審訊，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楊柳的眼神變了變，先是目光如炬，而後迅速歸于平靜。
她故作冷靜地靠向椅背，滿臉都是防備之色︰“你剛說誰？我為什麼會在這里接受警方的審問？該說的，我上次不是都已經說了嗎？我不了解徐先生家里的情況，你們拘留我，總要告訴我原因吧？”
趙素素皺眉，將嚴博文的照片推到楊柳手邊︰“我以為你知道原因。”手指在照片上輕點，“這個人，認識嗎？”
楊柳別開眸光，即便想要偽裝，心跳也在加速。
她開口，撇了一下嘴角︰“如果你們懷疑我和徐先生的死有關，可以去查。對于這件事，我沒什麼好說的。”
“那上次問你的問題呢？”秦釗將海天市人民公園監控視頻的截圖拿了出來，放在嚴博文的照片旁邊，“你為什麼會去這個地方？”
“去什麼地方，是我的自由。”楊柳的態度，明顯比之前惡劣了許多。
或許是因為趙素素和秦釗看上去年輕的緣故，她只是緊張，並沒有畏懼。
林語隔著屏幕觀察她的舉止反應、表情眼神，得出一個結論︰“她沒有直接參與犯罪，充其量和姜紫妍一樣，只是團隊的邊緣人。不過……”
林語遲疑，迅速和邢深對視︰“孫睿沒有提到她是犯罪同伙。我看，她應該只是嚴博文在生活中接觸過的人，和孫睿等人沒有關系。”
邢深點頭，視野再度轉向前方，余光觀察著秦蓉的背影。
沒人比她更關注這場審訊。
如果楊柳不承認認識嚴博文，或許對秦蓉來說，就是一絲希望。
而此刻，楊柳正盯著秦釗提供的證據失神。
之前面對李教授的審訊，她提到去海天市只是短期旅游。
可她乘坐的是長途巴士，當天去、次日早上便回。
李賢寧當時質疑，楊柳心知繼續隱瞞，遲早會露出破綻……
她總要說點兒什麼，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趙素素提醒道︰“哦，對了，還有一個問題，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舒曼的女人？”
楊柳皺眉︰“警官，你說的人，我真的都不認識。”
“嗯。”趙素素點頭，“但昨晚舒曼在臨死前和林語提到，是她誘騙你去了海天市，之後舒曼就被照片上的男人狙擊。你可能不太明白狙擊的意思，我在這里給你大致解釋一下，就是他，遠距離開槍把她射殺。”
手指在照片上輕點，趙素素目不轉楮地望著楊柳︰“另外，舒曼住在徐正家對面。”
她眼神示意，秦釗便將舒曼的照片同時擺上桌面。
楊柳秀眉緊擰，心跳越來越快︰“我不太明白，為什麼……照片上的男人會殺了這個女人……”
“沒關系，我可以繼續幫你解釋。”這一次，趙素素直接播放了舒曼和林語的對話錄音，內容僅限于每次舒曼向林語提到有關楊柳和嚴博文的部分，“顯然，舒曼不喜歡你，不喜歡你頂著一張和林語相似的臉，留在他身邊。所以她陷害了你，誘騙你去海天市人民公園，剛好，同一天，郭凱出現在了這個地方。”
趙素素將平板電腦收回，挑了挑眉︰“我猜你也不知道郭凱是誰，為了讓你更加了解他們的真實身份，我再給你解釋一下他們放下的罪行吧。”
她起身，打開手邊檔案箱，將之前專案組收集到的資料悉數擺在楊柳眼前︰“這個殺人團伙已知成員共有9人，從8年前就開始策劃犯罪，死在他們手上的人難以估算。我們警方只找到其中十余名受害人的尸體，還有許多受害者下落不明。而照片上的男人……”
趙素素頓了頓，雙手撐向桌面，俯身靠近楊柳︰“他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甚至參與制毒。按照我國刑法，他會被判死刑。鑒于舒曼死前交待，你曾和這個男人有過接觸，我們警方不得不懷疑，你也是其中一名涉案人員。”
重新拉開椅子，趙素素坐下︰“所以，路怎麼走，自己選。如果真是被人誘騙，我很同情你的遭遇。”
“是嗎？”楊柳低頭苦笑，“我怎麼覺得你們當警察的，是在威脅我呢？”
思緒在腦海中打轉。
被拘留的這段時間，她和外界失去了所有聯系。
有時候楊柳也會想，即便她平安無事地離開警局，或許也回到曾經的生活。
不過，她也沒什麼好怕的。
只是殺人。
他竟然殺了人，還參與販毒？
手指拽緊了衣袖，突起青筋一片。（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