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目光，環顧四周。
漸漸的，加入討論的人越來越多。
邢深拾起宋 行擱下的筆錄，大致瀏覽︰“孫睿沒有提到黑子，還說查不到那位中年女性的身份，只知道其他人叫她娟姐。而這個娟姐，像是嚴博文安插在姜紫妍等人身邊的眼線。表面上看，娟姐是在照顧其他人的生活，但實際上，娟姐和黑子一樣，只听從嚴博文的命令行事，不會理會其他人的囑咐。”
“我覺得是孫睿多慮了。他心思太黑暗，陰謀論太多。”林語起身，略略思索了一會兒才道，“今天早上，這個娟姐第二次出現在我眼前時，我听到了她和嚴博文之間的交流，直覺告訴我，她不是什麼壞人。”
“可是，姜紫妍也不是什麼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她沒有殺過人，在該團隊中負責策劃、收集情報、轉移目標人物……”秦釗思索著，疑惑問林語，“娟姐如果不是壞人，昨晚為什麼要協助孫睿綁架你，並讓孫睿將你帶走？”
“因為她不知道孫睿要做什麼。”林語下意識揣測，“她只能和孫睿聯手，之後再告訴嚴博文我的下落。否則，如何解釋後來孫睿是一個人駕車逃亡，娟姐和嚴博文卻在另一輛車上？”
“至于孫睿的另一個說法。”林語繼續揣度，“這個娟姐應該和黑子一樣，認識嚴博文的時間更長。他們防止孫睿，有可能真是嚴博文的囑咐。”
“說到那輛車，開始並沒有引起我們的注意，是在我們攔截孫睿的車輛以後，才發現有其他車輛，同樣形跡可疑。”宋 行揣著手，重新回到會議桌前，調取了今早指揮中心截取的監控錄像，“這是超速監控的拍照。暮山風景區同一個路口，先後有兩輛車從該路段經過。通過逐幀調查，我們判斷第一輛駛出風景區的車屬于孫睿，後來追蹤時發現另一輛車也在追蹤孫睿的行駛路徑。但在另一個路段……”
宋 行切換畫面︰“第二輛車沿著這條路線逃離。轄區警方找到車時，車上沒有人。追蹤足跡上山，到達的地點是孫睿租下的民房，也就是之前發現林語的位置。”
不過技術民警發現異常時，孫睿已經駕車在路上兜了很多圈。
他並不是在戲弄警方，而是發現嚴博文在他的逃逸車上安裝了GPS。
期間，嚴博文還曾與他通話。
為了與嚴博文較量，孫睿開啟了地下室一氧化碳流通裝置，又啟動了電子門的密碼鎖，這才引出了後來林語險些一氧化碳中毒導致昏迷的危機……
秦蓉冷眼旁觀，至始至終沒有加入他們的討論，只能听見嚴博文的名字反復被提及，臉頰就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幾道耳光，火辣辣地滾燙著。
她起身，迅速拾起桌上資料，手腕卻被趙素素一把擒住︰“秦教授，您還不打算把手機拿出來嗎？”
秦蓉皺眉，環顧四周，最終將目光落投向會議桌最末端的林語。
她利落地將手機掏出，扔上桌面︰“誰要調查這起案子都可以，唯獨她不行！”
“我也是這樣想的。”李賢寧跟著站起來，拿起秦蓉的手機關閉系統，打開手機蓋，取出電池，“林語會去逮捕i。除了她，沒人可以接觸到這名危險的犯罪分子。”
所有人的世界，在一夜之間，天翻地覆。
那股困在心頭、緊壓著心口的濁氣，分不清是因怒火而生，還是被緊張的情緒所激發。
秦蓉猛然拽緊雙手，視野慢慢朝著李賢寧移動。
將手腕用力從趙素素手掌抽出來，她不容置信地問李賢寧︰“李教授，您實話告訴我，您也認為我的兒子會參與犯罪？”
李賢寧沒有直接回答，仰頭看向秦蓉身後大屏幕。
“秦蓉啊。”他感嘆，“這麼多年，不說別的，就說剛才孫睿提到的那些事。你捫心自問，你知道你的孩子在美國的家庭里，過得是不受人待見的生活嗎？”
“那是世俗的想法！”秦蓉渾身緊繃，厲聲反駁著，“他從小就很懂事！他知道憑借他的能力，可以創造出屬于自己的事業和生活，不需要介意別人的目光，他就可以擁有很好的人生！”
“但那些人都是他的親人，你也是他的親人。”李賢寧皺眉，冷靜地抬眸與秦蓉對視，“身為他的親人，你有沒有想過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是事業？還是你說的很好的人生？又或者，他只是想要做一個普通人，擁有一個還算溫暖的家庭？”
無奈搖頭，李賢寧眼中流露出秦蓉無法體會的哀傷︰“我終于明白，這些年你研究了那麼多受害者，為什麼他單單盯上了林語和宋 行。”
李賢寧依舊嘆氣，沉重得如同看到一個鮮活的靈魂，在童年時就被冷漠的家庭關系摧毀。
“他很羨慕他們。”他說，“他很羨慕林語和宋 行，在經歷了那麼多糟糕的事情以後，還有家人陪伴在身邊，支持他們，鼓勵他們。”
話落，有不少人面露驚訝。
大家都知道，宋 行算是一個孤兒，他充滿暴力的父親已經癱瘓入住療養院。
但李賢寧依舊堅定地說著，目不轉楮地與秦蓉對視︰“你對你的病人、學生、事業，傾注了大量心血。在嚴博文眼中，也許宋 行和秦釗他們更像是你的孩子。
現在，你還有機會運用你的專業知識，去了解他的內心世界。就算你不相信他參與了犯罪，也應該好好看一看這份資料，而不是急著拿著資料去找犯罪嫌疑人對峙，逼問他們是否有在說謊。
你比誰都清楚，以你現在的狀況和心態，不管去找哪位犯罪嫌疑人問話，最終受到影響的人只會是你自己。”
說完這話，李賢寧便將秦蓉的手機遞給旁邊的技術民警去調查，再將目光轉向宋 行︰“i和娟姐還有下一步計劃，由你帶隊負責尋找他們的下落。”
“是。”
“另外，林語之前提到的氧氣瓶也是個關鍵，滸市那邊應該還有i的秘密據點。”李賢寧繼續說，“盡快去核實孫睿提到的所有地點，每個地點都要進行詳細的偵查。”
“還有。”他偏頭望向邢深等人，“楊柳那邊……”
“我去審問。”趙素素身形筆直地站在李教授身旁，肅然回道，“老師，讓我去。根據孫睿提供的線索，我有辦法讓她開口。”
“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