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請關悅幫我檢查系統。”
靜默片刻，林彥淡淡說了一句，自唇邊吐出一片白霧。
那霧氣遮掩了他眼中深重的眸光，卻掩蓋不了他從骨子里流露出來的慎重冷靜。
知道瞞不過林語，他也不打算隱瞞，只是真話不全說，任由她笑意盎然地傳來注視。
末了，林語回神，目光又靜又深地望著前方︰“哥，你知道Vincent的中文名嗎？”
“怎麼”
“秦釗提到秦蓉的兒子嚴博文，曾就讀美國斯坦福大學的生物工程學系，和Vincent讀的是一個專業吧。”
“是嗎？”
冷冷的語調隨著他呼出的香煙傳出來，林彥執著煙蒂的手良久未動。
即便隔著一段距離，林語還是能夠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氣場格外壓抑。
這個發現，或許不一定和i有關，畢竟針對i的推論，沒有實證。
但是，嚴博文的名字，就像是埋在心頭的一根刺。
秦蓉的背景，林語不是沒有調查過。
只是她從來沒有想過，i或許不是秦蓉的學生、同事、曾經治療過的病人，而是她的親人……
深吸一口氣，她微闔雙眼，很緩很慢地將心中郁結吐出。
再睜開眼，仰視富麗堂皇的天花板，暖光灑在她臉上，林語卻感受不到一點兒溫度。
這樣寂靜又緊張的氛圍，不僅包圍著她和林彥，就連視頻那端的關悅也忍不住再次回頭，小聲開口問︰“為什麼不直接去找孫睿確認，他或許知道Vincent的中文名呢？”
林語抱著手臂，垂下了眼眸︰“孫睿好奇心很重，問他等于直接透露了案情細節。”
不像關悅，即便哥哥告訴了她今晚發生的所有詳情，恐怕關悅也不知道孫睿可疑的地方在哪兒。
當然，現在也不能確認孫睿真的有涉案。
萬一，他只是對哥哥身邊的人事格外感興趣，才利用齊媛調查哥哥的行蹤呢？
回神後，林語又想到另一件事︰“對了，上次拜托你幫我追查的賬號，最近有什麼新發現？”
關悅轉動辦公椅，徹底湊到筆記本電腦前，偏了偏腦袋︰“這幾天林彥也讓我追查那個賬號的情況，還幫我出了幾個主意，我才在以前我們處理過的暗網中，重新捕獲到了i的行蹤。”
完全沒有意識說漏嘴，關悅眼中依舊泛著興奮的光。
不過，說到追查到的線索，她卻頗為頭疼地蹙起眉角，很快流露出幾分愁色掛在臉上︰“但也不算是什麼大發現。”
“怎麼說？”
“i用來給賀明發郵件的那個賬號，雖然曾經注冊登錄過我們調查過的暗網，但是，只要他近期不登錄使用，我們就沒辦法追蹤。”
“我看他的確不會登錄，正忙著制定和我們會面的計劃。”
“不是吧？”關悅驚訝，“你覺得這個i忍不住會去找你？”
她心頭狂跳，看不到林彥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听林語這麼說後，會作出怎樣的反應。
然而，消息一個接著一個。
關悅來不及消化，便听林語干脆地繼續說到︰“董新宇也失蹤了。你和美國那邊比較熟悉，幫我關注一下這件事的調查進展吧。”
關悅皺眉，想了小半晌才想起董新宇是誰。
她愈發驚訝地翕張紅唇，听見視頻那端，林彥的聲音隨著他邁開的腳步傳來，距離電腦的位置越來越近。
“董新宇失蹤多久了？”
“尚不清楚。”
“這個時候，i應該在我們身邊？”
“應該吧。”
林語疲憊地靠著沙發軟墊，心思和語氣一樣沉。
她原本以為，快要徹底解決這起案件時，她會格外放松。
可事情真的發展到這一步，復雜的人事全部攪在一起，林語只覺鞭長莫及、束手無策。
不管她有多麼的聰明，就像邢深和周志明他們說的那樣，她只是一個人，顧得了大局，卻追查不了每一條線索的細節。
好在，今晚秦釗拋出了嚴博文身上的疑點，只要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林語相信很快就能確認嚴博文是否有涉案。
正想著，她又注意到林彥擱在電腦旁的手機。
似乎知道她在看什麼，林彥低頭，將林語帶來的安全手機遞回她手中︰“拿走。”
“為什麼？”
“用你們局里的東西，你還要寫報告，麻煩。”
在旁邊的小沙發坐下，林彥長腿自然交疊。
房間里原本煙味不重，可隨著他一根接一根抽煙的速度，很快便煙霧繚繞，連換氣系統也來不及將室內囤積的香煙氣味盡數排去。
林語起身，調大了新風系統的功率，手機也剛好在這時響了起來。
她掏出接听。
室外邢深等人離開房間。
“舒曼出現了。”
手機那端，邢深邊走邊說，按響了林彥房間的門鈴，提醒林語盡快行動。
她走到門口，刻不容緩地拉開房門，正對邢深幽深晦暗的眼眸，把房門順勢帶上︰“怎麼發現她的？”
“和上次郭凱出現時一樣。”
“她自己跑到有監控的地方去了？”
邢深投來深深的目光，林語什麼都明白了。
進入電梯後，她快速檢查隨身攜帶的物品，發現除了手機，她什麼也沒帶。
不過有邢深他們在，她帶著腦子就好，的確不需要攜帶什麼武器用作防身。
再問發現舒曼的詳細過程，林語才听秦釗說起，這幾天為了尋找徐嬌嬌的下落，李教授調動了所有技術民警盯著南陽省的天網系統。
和他們預感的一樣，舒曼並沒有出省，只是不知道這幾天躲到了什麼地方。
但她突然從美院附近消失，多半是有人負責接應。
而今晚從天網捕捉到她的影像時，她正在劉晴居住的公寓附近徘徊，很快就被宋 行安排的支隊刑警察覺到她的下落，宋 行這時也追蹤著舒曼的行蹤，到了滸市芳縣。
那是高建偉的戶籍地，也是宋 行的家鄉。
舒曼如果打算和駱紅霞匯合，徐嬌嬌必定會被她們藏在芳縣。
但這次舒曼自動現身，林語總覺得此行會是個陷阱，或者障眼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