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房間內，李賢寧和沈柏昌也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
屋子里煙霧彌漫。
不多時，煙灰缸內便堆滿了煙蒂。
林語喝著礦泉水，雙眼關注著桌上攤開的案情記錄。
這份記錄是由李教授手寫的，內容和他們之前整理的差不多，只是將之前已經發生過的案件全都聯系起來，無一錯漏地記錄著該團伙的犯罪史。
7年前，該團伙開始犯案，謀殺了杜元華等人，並在昶州制造了一起大案，將昶州本地的幾名富商活埋致死。
1年前，該團伙了解到林語正協助FBI調查暗網、鎖定戀童癖的情況，便將杜元華的性侵錄像發到了暗網上，讓林語成功獲取。
沈柏昌拉開椅子，思緒回歸到最早的案件上︰“針對富商下手，這怕是在給你報仇呢。”
話落，他的目光又轉向了“513白骨案”的記錄︰“埋在璋無縣化工廠的尸體，也是遲早會被發現。一個原因，是因為當地正在進行改造，化工廠一帶很早就納入了改建計劃；另一個原因，是因為雨水，最早暴露的那具尸骨，埋得很淺，地勢又有坡度……
清明節前夕，郭凱又回了一趟璋無縣，還專門去了化工廠。即便那里沒有吸毒人員出入，恐怕，他也會讓我們警方發現那些尸骨，再引你去核實杜元華的身份。”
每一個環節，環環相扣。
听沈教授的意思，應該是在懷疑該團隊從7年前就已經開始設計各種案件，企圖接近她。
後來發生的事，也是順理成章的。
只有了解她童年經歷的人，才會專挑性侵犯下手……
可這麼做的原因呢？是為了和她達成思想上的共識，還是為了救贖？
“12年前發生的那起案子，有嫌疑人逃跑，也有相關人員因為證據不足、沒有被逮捕歸案。”李賢寧負手立在窗前，望著窗外夜色，長嘆一聲，皺緊了眉頭補充，“如果是因為這件事才關注了林語的行蹤，那麼接下來就有三個方向要查——秦蓉、綁匪、綁架案的主謀。”
這麼多年過去了，林語還是頭一次听李教授直截了當的提起12年前發生的那起綁架案。
不過對于這件事，她也有自己的想法︰“綁匪可以排除了。當年綁架我的三個綁匪，都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員。不管是他們還是他們的後代，我相信和他們有關的人，不可能設計出這麼多，連我們警方都覺得棘手的案子。”
俗話說得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孩子會打洞。
出生雖然不能決定一切，但不可能從底層一躍成為天才級的高知識分子，還懂得這麼多的入侵手段，還了解警方辦案的每個步驟……
只有從小生活在優越環境下的人，才能耳濡目染的將犯罪和知識，同時融入骨子里。
所以，對方直接接觸到秦蓉的可能性更大。
但仰頭，瞥見李教授和沈教授同時投來的目光，林語還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或許，綁匪已經死了呢？”
沈柏昌皺眉，將手搭上桌沿，隔著鏡片，往林語臉上瞧了瞧，細細探究她的表情︰“你是懷疑這個殺人團隊很有可能為了你，把當年逃跑的那名綁匪也給殺了？”
林語點頭，不得不作出這個設想︰“您應該記得，當年綁架我的綁匪和邊境的不少毒販也認識。假設該團伙曾經追蹤過這名綁匪，並且追蹤到了邊境，不是剛好有機會可以獲取到我設計的數字密碼嗎？”
“小語說的對。”李賢寧點頭，踱步回到桌旁，拾起筆來在案情分析上做了補充，“該團伙只有在4年前出現在了邊境，才能弄到你設計的數字密碼，秦蓉手上可沒有這項資料。”
說罷，李賢寧又皺眉望向林語，目光里充滿了肯定︰“還好你當年做的記錄很詳細，回去篩查一下，說不定能夠從中找出嫌疑人的身份。”
林語轉眸，不禁回憶起4年前執行“臥虎行動”的每個片段︰“黑子、郭凱、劉晴，這三個人，我都沒有見過。該團伙的具體人數……”
“暫定為10人。”
听李教授這麼說，林語不免疑惑了︰“您認為該團伙有一名主腦人物，九名犯罪成員？”
“不錯。”李賢寧再次點頭，筆尖在紙上輕點，“這個人迷戀數字九，是真的具有宗教信仰。”
是啊，連環殺手其實不可能團隊作案。
在已知的案件中，會長期合作的殺人團隊要麼是夫妻，要麼是父子或兄弟。
而同期出現的連環殺手，大多在相互較勁。
偶爾變態的模仿者，也不會輕易改變犯罪模式……
可這個團隊，他們的犯罪模式一致，手法卻不同。一位領導人物帶領著眾多追隨者共同犯案，結合其對郭凱洗腦的手法，更像是一個邪教組織。
把整起案件這樣設想，許多事就容易解釋多了。
沈柏昌也在這時緩緩點頭，分析了一句︰“4年前，他們追蹤你去了邊境。之後你去了國際刑警組織，不再執行外派任務，他們對你的關注也僅限于暗網。直到你回國，他們再利用杜元華的尸體引起你的關注，之後又利用‘少女誘拐案’引你去滸市……”
話落，沈柏昌停頓，將香煙熄滅︰“這件事說不通，他們不可能知道你正在調查什麼案子，除非‘失蹤人口調查小組’內部也有他們的人。要不然，就是1號晚上消息剛傳到滸市，2號他們臨時決定了行動。”
“我傾向于後者。”林語嗓音清亮地回答，“槍殺案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算好了每一個步驟，才會在尸體上留下數字密碼。”
“那麼這一點，又指向了秦蓉。”沈柏昌皺眉，說起正在調查的“徐正案”，“可這一次犯案呢？你們都盯著‘602槍殺案’的嫌疑人劉晴，難道是為了幫她洗脫嫌疑？”
“老沈，這件事恐怕沒這麼簡單。”李賢寧放下筆，打斷沈柏昌和林語的思路，操著手笑笑，“不要忽視了其中一個關鍵性的條件。在南陽省犯案，任何一起命案，你和沈清都會到現場做尸檢。就算槍殺案不是趕在林語到達之前發生的，難道沈清在看到尸體上的數字後，不會向你匯報嗎？”
緩和的語調落入耳中，林語只覺心驚肉跳。
即便李教授說這話時的口吻極其輕松，可在她听來，這件事也是相當的可怕！
對方了解她，勢必會弄清在她成長的過程中，受過什麼人的關照或幫助。
起身，在屋子里走了走。
晝亮的燈光映著林語眼中暗沉的愁緒，細長的眉角也越皺越緊。
“我已經想到這個情況了，可是……”腦海中思緒凌亂，林語不得不提出另一個設想，“可能整個方向我們都弄錯了，對方不是為了追蹤我才去了邊境，而是去過邊境以後才能鎖定杜元華等人的行蹤！”
杜元華是被京州市公安通緝的毒販，他在7年前就已經死了，證明該團伙在7年前就已經可以接觸到他，並且以安排杜元華跑路為由，將其誘殺！
李賢寧和沈柏昌也在這時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各自點頭，神色警惕︰“如果是這樣，這個人的身份恐怕就和那群人有關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