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後，林語深呼一口氣，兩手揣入了口袋，握緊手機對邢深說︰“我們有一個麻煩，劉晴和案子沒有直接關系。雖然可以請她配合調查，但我們無權去搜查她家里的東西。即便弄到了搜查證，在她的住所和工作地找不到凶器，我們也很難收場。”
最重要的是，宋 行把可以問的問題，差不多都問了，劉晴也的確暴露出了疑點。
但這些可疑的跡象和不同尋常的表現，不足以說服偵查機關簽發搜查令……
邢深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佇立林語身旁，他緩緩笑談︰“案子最早是宋 行在帶隊調查。為了不擾民，他選擇了隱秘的辦案模式。
當時的情況也很復雜，我們不知道張玉明的尸體上會有凶手留下的數字，又要考慮室內被拐女孩的安全，只有部分警力在案發現場附近搜尋持槍凶手的下落，另外一部分還要留在現場維護秩序……”
“接下來的幾天，楊飛、譚陽的供述，賬本上的人員記錄，轄區民警的走訪排查，槍支的來源……這些環節，都沒有帶來任何有利的線索，能夠輔助我們偵破此案。”邢深揣著手，低頭問，“你擔心做出的犯罪嫌疑人心理畫像，也會不被其他刑警接受，但要將劉晴的背景和你做出的畫像聯系起來，我們還缺少其他的資料。”
所以，邢深是想讓她等？
等到其他民警查到更多有關劉晴的資料後，再去與她當面對質？
林語皺眉，或許她的想法已經被邢深看穿了，他才會這樣循序誘導的勸解她。
可現在，他們已經來到了皮鞋廠外，難道就要這樣無功而返，只能繼續監視，卻不能采取任何行動嗎？
“我還有辦法。”林語想了想，秀眉緊鎖，“有一個問題，宋 行沒問。他只是問了劉晴有沒有見到楊飛等人和女孩們在一起，卻沒有問她知不知道楊飛等人的底細。”
“你是指，圍繞著楊飛等人的背景提問，或許能夠通過微表情，去確認劉晴是否有在說謊？”
“不。”林語搖頭，“這關乎著她的心態。案發小區內的居民，懷疑馮金龍和楊飛等人有犯罪行為，卻從來不知道他們暗中在干什麼勾當。我們為了避免群眾關注此案，也沒有對外界透露過我們的調查細節。”
或許，是時候拋出一個消息，去換取他們想要的資料。
思及此，林語自信一笑︰“放長線才可以釣大魚，欲擒故縱的手法，邢組長認為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只是太危險。
何況，他也沒有想到，之前提過一句《孫子兵法》中的名言，林語便用《孫子兵法》中的計策和他一起討論案子。
無奈失笑，邢深拍了拍她的頭，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鎖定她清亮的瞳孔，緩緩點頭︰“按你的想法去辦吧。”
他是警察，破案自然擺在了第一位。
但同時，他曾經也是一名軍人，深知軍令如山的道理。
這次接到的任務，實則是保護好林語的安全，防止她被犯罪分子盯上。
不過，邢深並不說破，只是掏出一支香煙點燃，將繁雜的思緒沉靜在香煙彌漫的氣息中，鎮定地給予林語安全感。
——
到了中午，氣溫逐步開始攀升。
滸市的紫外線亦如晚上驟冷的溫度，同樣令林語受不了。
她裹著外套，防止肌膚被曬傷，和邢深一起前往皮鞋廠，在不打擾員工正常工作的情況下，請車間主任在午飯時間叫出了劉晴。
清晨時分，林語和邢深就已經見過她了。
和刑警們記錄的情況一樣，劉晴通常會在6點半天色尚未大亮的時候就出門，之後再乘坐地鐵來到合水上班。
工作結束後，她便會立即回家，基本上沒有正常的社交生活，在生活中也沒有什麼走得比較近的同事或者朋友。
而此刻見到她，劉晴手里端著餐盤，身上穿著深藍色的工作服，打扮素面朝天，五官看上去還算清秀。可由于疏于打扮，加上常年未曾護膚，她的皮膚略微偏黃，近看有些粗糙……
林語靜靜觀察著她，直到劉晴走近，她才出示了警員證︰“您好，很抱歉打擾到您工作。”
話落，林語便沒有急著說明來意，而是繼續觀察劉晴的反應。
可劉晴只是輕描淡寫地點頭，靜若止水的眸光，也清清淡淡地從她和邢深臉上掠過，之後便蹲在走廊靠牆的位置，埋頭繼續吃著午餐，仿佛對他們的來意並不感興趣，表現得十分自然，也十分鎮定。
林語微愣。
在國際刑警組織工作期間，她看過不少犯罪分子的審訊錄像，但像劉晴這麼隨性的，卻從未見過。
靜默片刻，蹲在地上的劉晴才抬起了一雙眼眸，咀嚼完嘴里的飯菜，干干脆脆地問︰“有什麼事嗎？”
林語俯身蹲下︰“我們想了解更多有關306室住戶的情況，希望你能提供更多線索給我們。”
在近處觀察那雙烏黑的眼楮，林語在審視劉晴，劉晴也在揣度她的意圖。
但林語看不穿她的想法，劉晴也只是單手托著菜盤，展開手心握著的紙巾擦了擦嘴，而後，不偏不倚地盯著她反問︰“我听說你們救了幾個女孩，是嗎？”
目光定格在林語臉上，劉晴面不改色地繼續說︰“小區內都傳遍了，業主會的幾個人不了解情況，以為他們是人口販子。可前天晚上，有人提到那個姓馮的，好像在附近什麼地方開了一間浴場……”
說著，劉晴便淡淡掃了林語一眼︰“你們是警察，不會連這個情況也查不到。”
是，這個情況，楊飛和譚陽被捕後已經交待了，林語只是想听劉晴會主動說些什麼。
可既然劉晴已經提到了她原本計劃好的開場白，林語只好順著她的話，平靜詢問︰“那個浴場，其他人有提到更多的情況嗎？”
“不清楚。”劉晴掏出手機，直接點開微信，給林語看業主會組建的微信群內容，“大家都在議論這件事，你們可以去找爆料的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