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一種設想。”
邢深笑了笑，打斷林語的猜測。
可不管怎麼去設想，前方也是危機重重。
各懷心事地來到案發現場所在的小區，黑色的指揮車就停在陰暗的拐角處。
夜幕下，佇立在車旁的身影，挺拔筆直。
秦釗低頭看了看手機，才注意到遠處走來的人。
他一步上前，打算將剛才發現的情況告訴邢深，但見邢深和林語的表情略顯凝重，秦釗還是遲疑了片刻才問︰“深哥，是不是有什麼新情況？”
“嗯。你姑姑在會議上，說了一些引人思考的話。”
唰的一聲，指揮車的車門從內打開。
車內還算明亮的燈光，霎時照亮秦釗身後漆黑的道路。
宋 行披著外套，探出頭，如水清冽的目光，依次從林語、邢深臉上掠過。
最終轉向秦釗，他抬了抬下巴︰“那個人在另一段視頻中也出現了，你過來看看。”
這段時間，支隊的刑警都在加班加點的查監控，如同大海撈針一般，尋找嫌疑人的蹤跡。
林語也看過這些視頻資料，不過在早期的時候，並未發現任何疑點。
匆匆上了指揮車，除了宋 行，旁邊還坐著另一名技術人員。
大家手里都捧著一台平板電腦，看的都是經過篩選後，截取出來的監控錄像片段。
宋 行靠著椅背，將手中平板電腦遞給她。
林語接過一看，正在播放的視頻，背景一片漆黑，時間顯示是案發前一天的早上5點38分。
雖然和案發時間相隔較遠，但這個時間段，卻是每天早上垃圾車到達的時間。
不出半分鐘，藍白相間的垃圾車，就出現在了小區外的道路上。清潔工們將放置在小區內各個位置的垃圾桶，拉出去傾倒，從車上下來的工作人員，也在協助他們完成工作……
這只是一段很普通的視頻，但出現在監控中的人，卻讓林語漸漸警惕了目光。
秦釗也壓低了聲音，在她身後，做出了簡單的說明補充︰“最早我們發現的，是另一段監控錄像，只看到這個男人出現在了監控中，後來，就想找一找他還會不會出現在別的地方。沒想到……”
秦釗皺眉，遲疑了片刻，神情難看︰“他是該轄區環衛車的駕駛員，每天都會來這一帶收垃圾。”
林語緊盯著出現視頻中的男人，秀眉緊鎖，對于秦釗的說法，亦只是微微點頭。
昏暗的畫面里，她看不清男人的臉，卻可以看清他的大致身形輪廓。
不足一米七的個頭，走路時有點駝背，制服下的身影略顯干瘦——和“513白骨案”中，汪主任描述過的“黑子”形象，十分吻合。
“別的視頻呢？”林語將平板電腦還給宋 行，問身後的秦釗，“有沒有更加清晰的視頻，可以辨認他的樣貌？”
“有。”秦釗點頭，伸手拾起之前擱在座椅上的筆記本電腦，交給林語過目，“這個文件夾里儲存的視頻，都和他有關。我們已經截取了他的清晰圖像發給海天市警方，季鵬也去了環衛中心了解情況，應該很快就能查到他的身份。”
不過，時隔多日，他們今晚才掌握到這條線索。
技術人員們也是發現這個人出現在附近的次數太過頻繁，才漸漸引起了重視。
林語坐在旁邊的空位，和邢深一起觀看其他視頻。
同一個男人，身著不同的著裝，在不同的時間段，出現在了案發現場附近不同的位置。
唯一不變的，是他的身材、身高、走路姿勢……
他似乎從未關注過任何人，也沒有過任何同伴。清晨天未亮，便以環衛車駕駛員的身份出現在這一帶，根據當天不同的工作需要，駕駛不同種類的環衛車，行駛于街道。輪到他休息時，他又以普通人的身份融入老舊的社區，到各種不起眼的小店去吃飯，在附近的便利店購買日常用品。
但他活動的區域，始終在這附近。上班時，手上戴著一雙白色泛灰的線手套；下班後，雙手便揣在褲兜里。除了掏錢的時候，幾乎沒見他把手伸出來踫過任何東西……
盡管，這只是眾多有關他的影像，但林語看到的卻是孤獨與冷漠，理性與極端克制。
仿佛所有有關連環殺手的信息碎片，在這一刻全部聚集到了一起，呈現在她腦海中，又以立體的形象，真實示人。
她伸手，觸踫溫熱的電腦屏幕，眸中折射出的交替光影，在警惕間又冷靜到了極致。
不過頃刻，耳邊便寂靜下來。
林語听不見周圍人的說話聲，也听不見室外傳來的風聲，無意識翕張菱唇，干脆又果決地說著︰“出生貧寒，家境較差，學歷極低，與家人感情淡泊。曾參與輕度犯罪，無女友、無婚姻……”
“等等。”宋 行開口，打斷她的話，“你是在描述另一個楊新海嗎？”
“不。”林語搖頭，眸光 亮，“我不是在描述一個具有我國標志性的連環殺手，而是在描述一個經過訓練的連環殺手！”
將電腦屏幕徹底轉向宋 行，她盯著他平靜的眼反問︰“通過這些錄像，你看到了什麼？他是在利用業余時間，晝伏夜出地去觀察他的目標人物嗎？”
“不是！”林語堅定地說，“他的工作、他的生活，全部集中在了目標人物身邊！用他的整個生命，都在參與犯罪！但他的形象，卻是一個普通連環殺手的形象，行為卻比普通連環殺手更要克制！”
這種克制，是他身後殺人團隊，賦予他的能力。
那個教導他這麼去做的人，一直在保護他的安全，並引領著他更加完美的去犯罪，且不被警方關注！
想到這一點，林語立即偏眸，和邢深交換了一個眼神︰“還有車。在白骨案中，他和郭凱駕駛的是抽糞車；在這起案件中，他駕駛的又是環衛車。”
“或許他對駕駛有個人情節，是他的另一個犯罪標記。”邢深皺眉起身，和秦釗一起來到了車外，“讓海天市警方盡快找汪主任確認這個男人的身份，也催一催環衛中心的調查進度。”
“不用催了。”宋 行掏出手機一看，掀開了披在身上的外套，“季鵬查到了他的身份，讓我們過去。”
話落，冷眸便掃向林語和邢深，宋 行刻不容緩地調整坐姿︰“你們和我一起去，別讓他跑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