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真讓王姨失望了，我這人也沒什麼本事，不好跟姐姐一樣，靠著家世背景出門找對象。”裴尚予勾唇一笑，邪魅的不得了，說起話來半點也不客氣，“所以我的擇偶標準就只有兩條，一個是女的，一個是活的。至于其他的那些身外之物，都是浮雲，反正我不看重，能找個合眼緣的平常人過日子也挺不錯的。”
前半句惹得裴洳玉臉色驟變，透出了鐵青。可後半句倒是讓王芳曉挺高興，露出了打從進門開始第一個從心眼里透出來的笑。
“哎呀，我就喜歡尚予這種隨性豁達。”王芳曉這張嘴出了名的管頭不管尾，只要自己說的高興了，誰在意別人怎麼想，“平常人好啊，兩個人在一塊性格相投就行了嘛，管那些有的沒的多無聊，是不是？”
被莫名說成無聊的裴老太太，臉皮刷的一下就拉了下來，金絲框眼鏡後頭的視線已經變得非常銳利。
這也就是王芳曉在裴家一直不討喜的原因，其實不僅在裴家，在哪兒都一樣。雖然出身背景都很優越，但是優越的家境並不代表一定能教育出優秀的後輩——這就是個絕對的反面典型。
所以當初，在王芳曉進了裴家門後不久，裴盛先跟她本來就沒有幾分的稀薄感情就由正轉負了，若非有裴洳玉這個孩子作為連接，恐怕一早就能出現婚變的消息。
只是，她不自知，別人說什麼也是徒勞。
“王姨，我覺得你說話從來沒有今天那麼中听過。你要是這麼開明的話，我看姐姐的婚姻大事也好辦很多了，是不是？你知道她最近喜歡上一個健身教練的事兒嗎？費盡心思地也要跟人家在一起，我看不如就趁著今天把事兒一起定了吧，行不行？”
“行個屁！”
裴老太太終于忍不住拍了桌子，一桌人當下就沒了聲音。
唯獨盛老爺子還樂呵呵的，他拉了拉夫人的手，開口說道︰“後頭洳玉那個事兒的確不行，但我覺得尚予這事兒倒是可以。”
“你怎麼……”
裴老太太眼楮一瞪，轉眼就要跟丈夫發火。卻見丈夫意味深長地沖她眨了眨眼，多年來的朝夕相處，已經到了一絲一毫都能判斷出對方想法的程度。裴頤瑾深知丈夫的脾氣，若非是他真的認同，恐怕也不會那麼向著這個混蛋小兔崽子說話。
“這樣就可以嗎？爺爺，你對裴尚予的要求未免也太低了。”裴洳玉不冷不淡地說了一句，“您知道她就是咱們家子公司里一個普普通通的記者嗎？還真想飛上枝頭做鳳凰了不成？”
這話一出嘩然，眼見著裴老太太的臉色愈發難看，盛老爺子張嘴就是一錘定音︰“都等了那麼久了，不如先開飯吧。”
趁著事情鬧大之前，晚宴正式開始。
與話多且招人厭的王芳曉不同，甦清雅自打來到餐廳之後，就自始至終不發一言。即便是對自己兒子突然領回來這麼一個兒媳婦那麼大的事情，她也只是在震驚之後暗自思忖，一聲未吭。
作為一個母親，對兒子的脾性自然是最了解的人之一。雖然兒子現在長大了，愈發不願意讓人看透，但是甦清雅知道，他從來不會做無謂的沒有意義的選擇和決定。
她知道裴尚予排斥家族的聯姻行為，但是這不代表他會為了唱反調而草率決定自己的婚姻大事。她眯了眯眼，在夾菜的間歇仔仔細細地看了看兒子身邊的那個女孩。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莫名其妙地有那麼一點熟悉感，卻也一時半會兒想不出這種熟悉感到底來源何處。
刨除這種熟悉感不談，甦清雅對這個女孩的第一印象倒是還挺不錯的。看看這長相模樣和身材，放在哪兒都是很出眾。而且她還帶一種舒服的恬淡，像是骨子里透出來的。
听裴洳玉說，這丫頭只是公司里的一個普通記者？
可是一個普通記者，言談舉止之間所顯露出來的那種家教涵養，恐怕連大多數世家後輩也自嘆不如。
甦清雅自覺是個看人還算準的人，雖然素來不表露在外，但心里頭始終跟明鏡兒一樣。
裴洳玉那個咋咋呼呼的丫頭她也是清楚的……素來看問題只看表面不究內里，但是與此同時，甦清雅更明白，能讓裴洳玉產生這種敵意的人，恐怕也是個厲害角色。
有意思。
甦清雅斂眉不語，她倒是樂得看這種熱鬧。
平心而論，若非王芳曉母女欺人太甚，若非裴老太太一個人孤木難支，若非……她也不想讓兒子回來趟這趟渾水。
讓她看著自己兒子被強行安排一段不喜歡的婚姻，她打從心里不樂意但又別無他法。如今這眼前的情況，倒是出人意料，又讓人滿意。
至于這丫頭到底是幫忙還是拖後腿，那還得看看再說。
……
整個晚宴，氣氛都異常壓抑。
其實放在平時，裴家的家宴也不見得能有多熱絡，可是今天尤其。
裴老太太吃完飯後，冷著一張臉就回了樓上。盛老爺子見狀呵呵一笑，也隨著上了樓。
兩個鎮場子的長輩走了，那情形可就瞬間變得不可控了。
“簡如琢，沒想到你還挺厲害的。”裴洳玉冷笑一聲，一把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我真是小看你了，你到底有什麼本事，能搞定我這個眼楮長在頭頂上的弟弟？不過我可是提醒你，我這個弟弟玩心可大。哪怕就算是你跟他睡過了，也說明不了任何問題。”
簡如琢正安安靜靜地啃著雞翅膀，一听這話，倒也沒什麼特別反應，隨意回道︰“哦，我知道了。”
然後，繼續埋頭啃她的雞翅。
別說，這裴家的阿姨做飯是真的很好吃，跟肖家那位惠姨有的一拼，不過這杭幫菜做的是真地道，剛好就是她最愛的那一口。
“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簡如琢一臉茫然，轉頭看了看裴尚予，見他半點反應都沒有，旋即無辜回道，“我這不就是正常態度嗎，姐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