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金大哥走進了廚房,甦 垂眼,看向自己攤開的手掌,上面躺著一對銀色的鈴鐺。
兩只鈴鐺上的紅繩被連在一起綁成了一個蝴蝶結。
他突然有些感慨,低聲喃喃,“那孩子的姐姐留給了那孩子一個鈴鐺作為念想,現在,那孩子也留下了自己的鈴鐺。”
“兩個鈴鐺還在,兩個孩子卻都不在了。”
……
“蕭師傅。”
他轉頭看向蕭驍,眉眼間有些躊躇與猶豫,“這對鈴鐺”
“是還給孩子們的父母?”
“還是……直接放到她們的墓地上?”
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他對那孩子的父母……還是有些埋怨的吧?
想到鐺鐺在經歷喪姐之痛的同時,還被冠以了莫須有的罪名,遭受著周邊人的惡意,這所謂的周邊人還包括她的親身父母,他就心疼那孩子。
本該護著孩子的父母,卻對孩子的痛苦不聞不問、視而不見。
這樣的父母,他怎麼放心把孩子最後的遺物交給他們?
但是,他們總歸是孩子的父母。
他們有權利拿回孩子的遺物。
而且,“這對鈴鐺本就是孩子的媽媽送給她們的。”
甦 用手指摸索著鈴鐺光滑的表面,沒有了最初的冰涼,而是一片溫熱,“最後由孩子的父母把鈴鐺還給她們才是最好的吧?”
“那兩個孩子也會比較高興吧?”
……
“蕭師傅。”
他抬眼看向蕭驍,“抱歉,等下又要耽誤你一點時間了。”
“我要先去把這對鈴鐺還給鐺鐺的父母。”
“好的。”
蕭驍看向甦 手里的鈴鐺,“那兩個孩子會很高興的。”
“嗯。”
甦 的嘴角微微翹起,“畢竟,她們那麼的喜歡這個鈴鐺。”
……
“鈴鈴鐺鐺的身邊怎麼能沒有她們的鈴鐺呢?”
……
“這就吃好了?”
听到甦 叫買單的聲音,剛剛從廚房里走出來的金大哥有些驚訝,隨即便也有了幾分了然,“你們趕著回家呢。”
他利索的完成了收錢、找零的工作,也如他之前所說的,給甦 兩人的飯錢打了個八八折,說是圖個吉利。
甦 笑著謝過,隨即便向金大哥打听鐺鐺家的位置。
之前那幾天都是鐺鐺那孩子來這邊找他的,他並沒有到過那孩子的家。
自然不可能清楚她家的位置。
“哎,你們要去老嚴家?”
金大哥有些驚訝的叫道。
“嗯,鐺鐺那孩子有東西落在我這了,我拿去還給她的父母。”
甦 的話讓金大哥恍然,“那孩子竟然有東西落在你這了?”
“真是個馬虎的孩子。”
金大哥搖搖頭,眉眼有了幾分的黯淡,又低聲咕噥了一句,“也是一個膽大包天的孩子。”
若不是膽大包天,那孩子怎麼敢一個人大半夜的去黑 的山林里?
而且,那座山林半年前才剛剛要了她姐姐的命。
想到一些不好的言論,他搖了搖頭。
還是一個孩子,他們是不是太苛責了?
而且,死者為大,那些沒有根據的話還是忘掉的好。
……
“……我也想去鐺鐺的墓前看看那孩子。”
甦 小心的把鈴鐺放進了衣服口袋里。
金大哥理解的點點頭,“我帶你們去老嚴家。”
“金大哥,你告訴我們位置”
甦 未完的話被金大哥的揮手打斷了,“那樣多麻煩。”
“我帶你們去,也不是多遠的距離。”
“再說,有我跟著,你們有些事也解釋的清楚些。”
“行了,走吧。”
金大哥向門口走去,“你們不是還要趕著時間回家嗎?”
“……麻煩你了,金大哥。”
金大哥的理由讓甦 無法拒絕。
的確,若就他跟蕭師傅兩個人找上門去。
那孩子的家人指不定要怎麼警惕懷疑他們。
光是解釋想必就要花上不少的時間。
若是有金大哥跟著,那麼,他們的身份就沒有任何的問題了。
……
金大哥的顧慮是對的。
鐺鐺的父母一听甦 是他們小女兒的朋友,臉色就不好起來了。
若不是有金大哥在一邊搭腔,甦 想,他大概要被拒之門外了。
“老嚴,你連我的話都不信了?”
金大哥皺起眉頭。
其實他也有些看不過眼老嚴他們家對那孩子的態度。
旁人也就算了。
自己的孩子,退一萬步說,就算真的做了極大的錯事,也沒有做父母的對這麼小的孩子不聞不問的道理。
那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而不是能為自己言行負責的大人。
有時候看到那孩子的樣子,他都有些不忍心。
但是別人的家事他又能說什麼?
至于其他人的態度,他也無法改變。
他能做的,也只是看著孩子的處境嘆一口氣罷了。
“甦小哥跟鐺鐺投緣。”
“之前甦小哥在我那旅館住的時候,鐺鐺那孩子天天來找甦小哥玩。”
“這次甦小哥可是為了還鐺鐺那孩子落下的東西,特地大老遠的從燕京趕過來的。”
“你們這要趕人的態度是怎麼回事?”
“那孩子能有什麼東西落下?”
嚴父的神色有些不耐。
旁邊的年輕女子拿胳膊輕輕踫了嚴父一下,她是鐺鐺的媽媽。
女子的態度要好上很多,臉上掛著禮貌的笑容,“老嚴的意思是小孩子的玩意不值錢。”
“就算那孩子真的有什麼東西落下了,年輕人,若是不嫌棄的話,那東西就送你了。”
“哪里還需要你特意跑這一趟?”
“真是麻煩你了。”
甦 已經伸進口袋包住鈴鐺的手有些僵硬。
有一瞬間,他就想順著對方的意思,直接轉身走人了。
但是,他想了想,還是從口袋里拿出了手。
“鐺鐺落下的”
他把手舉到嚴家夫婦的面前,然後手掌放平,五指緩緩張開,“是這對鈴鐺。”
他觀察著嚴家夫婦的神色,見到他們頗為平淡的反應心里不由得有些失望,也有些發悶。
“鐺鐺很重視這對鈴鐺。”
他繼續說道,“幾乎從不離身。”
“說是從小就帶著的鈴鐺了。”
“我想,她不見了這對鈴鐺,會很著急的。”
“啊?”
眼前男子的說辭讓女子有些疑惑,她不確定的問道,“你不知道鐺鐺那孩子已經不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