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雲走出急診病房，听到身後有腳步聲，仔細分辨，微微一笑，忽然停住腳步。
背靠在牆壁上，一條腿略蜷縮，頂著牆，沖身後的常悅吹了一聲口哨。
“妞兒，跟著小爺我干什麼？”
“你能不能正經點？”常悅一臉嫌棄，說道。
“那就換個正經點的說法。”甦雲絲毫不為所動，吹了口氣，額前黑發飄呀飄的，“你尾隨小爺，是意圖不軌麼？”
“滾！”常悅低聲吼道。
甦雲攤手。
“我覺得今天鄭總有些不對勁，跟你上去看看。”常悅很認真的說到。
“哪里不對？”甦雲笑著問到。
“鄭總平時雖然為人木訥，不會說笑，沒什麼愛好，簡直就是一塊木頭。但是，我覺得他不是那麼刻板的人。”常悅道︰“診療過程中，很多時候，鄭總還是會變通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他會這麼堅決。”
“呦呵，看不出來，你智商挺高的啊，還會推理呢。名偵探常悅？”甦雲戲謔的說到。
“嗯？不服？”常悅瞥了甦雲一眼，“晚上下班，我請客，去喝兩杯？”
“……”甦雲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慫。
無論是手術還是喝酒，在來到急診病房前，都沒想過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可如今，手術遠遠看著鄭仁一騎絕塵而去。喝酒……真特麼喝不過常悅。
甦雲心里，肯定是有點逼數的。被常悅灌翻了一次，絕對不能有第二次。
“說正經的呢，你嚴肅點。”甦雲翻臉比翻書還要快，只不過他的臉色越翻越好看，“我覺得你說的對，所以我也很好奇。而且直覺告訴我，那個女孩應該有宮外孕。”
“直覺？”
“女人的直覺。”甦雲得意洋洋。
“扯淡。”常悅知道他這是在開玩笑，“走了，去看看。”
兩人快步走到普外科，常悅猶豫了一下，甦雲說到︰“這面。”
說完，直接帶著常悅進了二科的門。
“劉天星那廝已經被老板氣出肝癌來了，你不知道？”甦雲道。
“不知道啊。”常悅迷茫。
在醫院里，常悅接觸人不多，每天就是正常下班上班。接觸的同事，也就急診病房幾頭爛蒜。只有中午去食堂，能接觸到其他同事，但還沒時間聊天，各自匆匆吃完了事。
鄭仁從丁仲太嘴里知道劉天星得了肝癌的事情，也沒和別人說。
甦雲和常悅完全是兩種人，全院的八卦，幾乎沒有他不知道的。
“你呀，一點都不像是個女人。”甦雲日常噴道。
“你像個男人？長的跟娘們似的。”常悅直接懟了回去，“比我還好看，而且又八卦。哦，對了，還有女人的直覺。”
“……”甦雲想懟回去，比你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很正常。比你難看，才不正常。可是常悅有終極武器，不服？酒桌上說道說道。
甦雲想了想，憋屈的把話咽了回去。
真……真特麼的，以後再也不跟這個女人說話了，甦雲心里暗自想到。
兩人躡手躡腳的來到普外二科的辦公室門前，偷眼看去。
沈曉敏已經辦完了住院手續，正在錄入基本信息，準備手術簽字。
“其實吧，我覺得那個女孩不是很疼，你注意到她一直玩手機了麼？”常悅小聲說到。
“當然。”甦雲道︰“但家里想要做手術，誰也攔不住。”
“你說，她為什麼不查尿早孕實驗？”
“我估計啊，只是估計。有些大門大宅的外室，不願意承認唄，還能有啥。”甦雲見多識廣，一針見血的說到︰“你都不知道，那些所謂大戶人家的嘴臉。一個個都以為自己是什麼百年傳承，狗屁！”
“距離一百年還差九十九年。”常悅很少見的說笑了一句。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甦雲道︰“我的預感越來越強，一會我要去手術室看看，你去不去？”
“我能進去麼？”
“有我在，沒問題，你別說話就行。”甦雲笑著，小聲說到︰“這個女人保養的真好，要不是帶著那麼大的一個女兒，她叫沈曉敏，我肯定會認為是我一個叫沈小歐的朋友的姐姐。”
“你讓她值幾個夜班看看，保證一年後看起來跟六十一樣。”常悅道。
“咦？甦雲？你在這兒干嘛呢？”孫主任忽然出現在兩人身後，問到。
“孫主任啊，我們來隨便看看，學習一下普外二科先進的臨床管理經驗。”甦雲順口胡扯，完全不過腦子，溜的一逼。
“正好要給鄭總打電話，就看到你了。你跟我來一下，甦雲。”孫主任表情很嚴肅，帶著甦雲徑直來到自己的辦公室。
甦雲帶著常悅進去，孫主任瞄了常悅兩眼，又盯著甦雲的眼楮。
“沒事，我們科大夫。”甦雲知道孫主任的意思，便說道︰“孫主任有事兒？”
“嗯……tips手術，患者術後的支架，什麼時候能取？”孫主任問到。
“孫主任，說正經事兒，沒時間扯淡。”甦雲直接坐下，翹起二郎腿，一臉不耐煩。
“咳咳。”孫主任有些尷尬了。
沉默了少許，孫主任決定開門見山。甦雲這廝的嘴巴太歹毒，而且他很古怪的出現在這里，似乎和自己的猜測相吻合。
“甦雲，那我就直接說了。”孫主任還是習慣性的磨叨了一句。
沒辦法，人老成精，凡事都不會直接說出自己的意思，話到嘴邊留幾分是常態，很難接受甦雲、鄭仁的這種交流方式。
甦雲一臉鄙夷。
“咳咳。”孫主任假裝咳嗽了兩聲，才正色說到︰“自從鄭仁去了急診，老潘主任把急診病房開起來，二科的急診闌尾、急診膽囊就幾乎沒有了。”
“嗯。”
“今天肖院長打電話，叫我收一個急診闌尾炎的患者，要手術治療。”孫主任道︰“我看了一眼門診單子，基本都全。我在琢磨，為什麼肖院長不找老潘主任做呢？”
“你做的好唄，還能有啥。”甦雲道。
“別說笑。”孫主任見甦雲的態度，就意識到這里有問題，隨即追問，“我就問你，這個患者，是不是去過急診病房？”
“去過呀。”甦雲的口氣里透著一股子慵懶勁兒，“怎麼了？”
“鄭仁為什麼沒給做手術？”
“婦科手術，我們不會做。”
“！！！”孫主任的瞳孔直接散大，對光反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