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城牆豁口處的這個人一躍而起,肩膀猛然一扛,撞倒了身邊監視的一名金軍。
之後不知道他怎麼弄開了綁在後面的雙手,卻並沒急著向前狂奔,而是一邊擺手狂呼,一邊讓自己身邊的百姓快跑,沖出金軍的控制範圍!看到這樣的情景,黑罕氣得幾乎把牙都咬碎了!“他娘的!這些宋人不老老實實的跪著,居然敢跳起來找死!”
此時這些百姓在這個年輕人的召喚下,中間那些年輕力壯的開始從地上一躍而起,搏命的向著前方狂奔而去。
還不到一秒鐘的時間里,這次大逃亡行動在百姓中間就發生了連鎖反應。
四五百名徽州百姓全都猛跳起來,開始向著前方狂奔!而他們旁邊看守的金軍也是毫不猶豫,立刻就揮動著手中的兵刃,開始追趕砍殺那些企圖逃跑的徽州父老。
眼看著十幾個人瞬間就被砍倒,更多的人開始向著煙霧前方逃離。
黑罕看見自己城頭上的士兵正舉起手中的弓箭,他猛然間渾身一震,大聲喝止了那些企圖放箭的金軍士兵!“出去三百人,把他們給我抓回來!”
就見黑罕大聲的向著自己手下的一名將領喊道︰“把帶頭逃跑的人殺了……其余的別再砍了!要是逼急了宋狗,他們就真打過來了!”
……在黑罕的命令下,成片的金國士兵手提著兵刃,開始飛快的向著城下的百姓追去。
而黑罕也連忙命令自己的士兵,將城牆後面抓來的另一批百姓帶到豁口附近。
而這時,先前逃出去的百姓和追出去的金軍,已經一前一後的跑出去了二十來丈遠!……現在的情況其實是非常微妙,就算黑罕再怎麼凶狠殘暴,他此時也不敢大量殺害徽州城中的百姓。
因為他知道,現在他還活著的唯一理由,就是他手里有這些宋國人。
這就像後世的匪徒劫持人質和警方對抗一樣,一旦要是他開始大殺人質,那就是在逼著對方向他們強攻。
……而此時,對面的吳俊也是一樣。
他知道如果現在自己魯莽的發動進攻,分散在城中的金軍立刻就會向著八萬徽州百姓動手,到時不知道會死掉多少無辜的人。
所以他現在只能使用計策,千方百計的在避免百姓損失的情況下打破徽州城,殲滅這支殘暴的金軍。
可是當他看到那些百姓迎面向自己跑來的時候,還沒等他發出命令,身後的千余名海軍陸戰隊員就舉起了手中的步槍,一起瞄準了那些沖出來追趕百姓的金軍。
這時吳俊沒有發出命令,因為他已經清楚的看到,又有一大批百姓被押到了城牆豁口那邊,人數甚至超過了一千!如果他像現在就下令射殺那些金軍,那結果一定是極為慘烈,是吳俊絕對不能接受的。
……就在這時,那些百姓百姓們已經越跑越近。
可是他們由于雙手都被綁縛在背後,所以奔跑的速度遠遠趕不上那些身強力壯的金軍。
跑在前面的徽州父老,一個個臉上閃耀的淚花,都已經被陸戰隊員們看得清清楚楚。
他們蓬頭垢面,身上污跡斑斑,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絕望而恐懼的神色,全都被淚水模糊了雙眼!這些人在地上跌跌撞撞的跑著,有的絆倒之後還在奮力的掙扎起來,繼續向前。
這里有的年輕力壯的人已經跑出了很遠,而後面的那些老弱則是哭喊著被金軍用槍桿抽倒,然後拽著頭上的發髻往回拖。
此時此刻,在吳俊面前的四五百名徽州百姓,眼看著就已經跑到了城下和江岸邊中間的位置……可是他們就要被金軍追上了!就在煙霧升騰之中,一個個踉蹌奔跑的身影是如此的狼狽,看上去悲慘異常。
而此時的吳俊卻偏偏是什麼事都做不了!正在他咬緊牙關看著眼前的場景時,就見跑出來的那些百姓已經大部分被金軍包圍在中間。
只有四五十名青壯年,還在前鋒軍的追趕下拼命奔逃。
眼看著當他們也被金軍追上的時刻,這時的吳俊深深的嘆了口氣!很顯然,這次的百姓自發逃亡事件沒有一個人能逃出來,他們全都要被抓回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吳俊就見跑在前方那群人中有個白色的身影,猛然間跳上了位于兩軍之間,扣在地上的那艘船!就在這一剎那間,吳俊清楚的看清了他的臉龐。
就見此人年輕異常,稜角分明的臉雖然在逃跑的過程中臉上蹭滿了污泥,而且跑得臉色煞白。
可是仍然可以看得出,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異常英俊的男人。
他身上穿的白衣是商人式樣,看起來似乎是一間店鋪的掌櫃或者是賬房先生。
可是當他跳上船頭之後,眼看著兩側的金軍已經繞過渡船,幾乎要跑到了他的前頭。
正在將他前方那些逃散的百姓一一打倒……這個人也意識到,自己再也跑不出去了!就見他忽然在那艘船的船頂上高高的站著,就在那里原地停了下來。
……正當金軍向著他狠狠的撲過來時,這個人抬起頭,遠遠的向著吳俊的方向眺望了過去。
吳俊舉起了望遠鏡,正看見這個白衣青年的目光,滿帶著一片喜悅的笑意,望向了自己。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年輕人在這生死邊緣的時刻,他居然向著吳俊這邊綻放出了滿眼的笑意!在吳俊的望遠鏡里,看到他舉起了自己的雙手,做了一個十分奇異的動作。
他擺出的手勢是右手掌心向下,用大拇指扣住了中指和無名指。
當他將食指和小拇指翹起來的一刻,吳俊立刻就認出了他的手勢!這不是通州的軍事手語……是密諜手語!……怪不得他能率先帶領百姓一躍而起,企圖逃脫金軍的控制。
原來此人是一名通州密諜,是以商人身份,隱藏在徽州四海商社中的自己人。
此時這個年輕人雖然身陷在絕境之中,但是他卻眼角帶笑,似乎是對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