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哲送白桑到家後,嚷嚷著喝了一杯水便驅車回老宅了。
顧少臣還沒有回來,別墅里異常安靜,客廳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染發著炫目的光亮。
白桑像是一只沒有骨頭的犬科動物一樣,半躺在沙發上,慵懶的眯著眼楮,舒緩一天的疲勞。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懶洋洋地掀起眼皮,拿過茶幾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水,一口飲盡之後,才提著大包小包上樓。
她用手肘開了樓道里的燈,霎時間前面黝黑的走廊變得燈火通明,亮眼的光線讓她微微眯了眯眼楮。
抬起腿後,安靜的走廊里響起了“噠噠噠”的聲音,白桑不由得感嘆一句,果然還是拖鞋穿著舒服,踩了一天的高跟鞋,幾乎都感覺雙腳不是自己的了。
站在房間門口,白桑用手肘按在門把手上,用力往下壓,“ 嚓”一聲響後,肩膀朝門撞了一下,門緩緩打開。
開了燈後,白桑將兩只手上提著的東西都放在地上,徑直朝衣櫥走去。
將衣櫥打開的那一剎那,白桑愣住了,瞳孔擴張,一副撞了鬼的表情。
只見衣櫥里面什麼東西都沒有了,空蕩蕩的,就像她從來沒有在里面放過衣服一樣。
“遭……小偷了!?”白桑怔怔地吐出一句話來,隨即感到毛骨悚然。
她立刻轉過身來,下一秒就抽了抽嘴角“被子枕頭也偷?!”
看著空空如也的大床,白桑驚愕過後,身體緊繃著,滿臉緊張,眼楮里全是戒備的神情,視線不停在房間內搜尋。
目光在房間內掃視了一圈,看見落地窗是半開著的,想了想,好像昨天走的時候沒有關,估計小偷就是從這里爬上來的。
白桑已然在腦海里模擬出了小偷作案的一系列過程。
緊接著,她又仔細看了看房間的各個角落,並沒有發現小偷的身影。
白桑略微松了一口氣,卻看到房間內的一些小物件也沒了蹤影。
她忙跑到床頭櫃,拉開抽屜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見狀,白桑一張臉頓時就垮了下來,這里面放著她記賬的筆記本還有二十六塊五毛錢呢,這小偷也太過分了吧!?什麼都要拿。
緊接著,她去了浴室,見牙刷毛巾洗面奶沐浴露等等,通通都不見了。
白桑臉部肌肉扭曲著,滿身煞氣地從浴室里走了出來,又不死心的將衣櫥旁邊的儲物櫃打開了,結果也是空蕩蕩的。
她神色猙獰,一陣咬牙切齒,只覺得這既是意料之中的結果,也是意料之外的結果,這小偷簡直是秉持了“雁過拔毛”的宗旨,掃蕩的一干二淨,什麼都沒給她留下。
這肯定是個小偷團伙,多人作案!
白桑恨恨想到。
不然怎麼可能連衣服都偷的一干二淨,她這里面的衣服又不值錢。
想到這里,白桑不由的驚悚起來,這群小偷該不會是變態吧!?
記得剛上大一的時候,學校里出現過偷內衣內褲的猥瑣變態。
女生公寓的一樓總是丟失內衣內褲,最後查出來是學校大四一個男生,長得斯斯文文,但是有收藏女生穿過的內衣褲的猥瑣癖好。
白桑忍不住惡寒起來,想到偷她衣服的很有可能是猥瑣變態,胃里就一陣翻騰。
這時,耳邊一陣腳步聲傳來,白桑心頭一跳,驀然僵直了身子。
腳步聲逐漸靠近,一道高大的陰影兜頭籠罩下來。
白桑心率加快的同時,迅速轉身,揚起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拳就揮了過去。
來人一驚,盡管快速閃躲了,但由于沒有絲毫防備,還是被一記鐵拳擦著臉頰劃過。
“白桑!”
“是你!”
兩道聲音同時想起,男人在怒喝,女人在震驚。
顧少臣俊臉繃的緊緊的,薄唇緊抿,眼眸中翻滾著墨色巨浪,死死盯著眼前還沒有將手收回去的女人。
白桑在他有如實質的目光下打了個寒顫,咽了咽口水,弱弱地將拳頭收了回來,“你回來了啊。”
“給我個解釋!”顧少臣的聲音里明顯壓制著澎湃的怒氣,任誰心情舒暢地回家結果卻莫名其妙的被老婆打了一拳都會心里不痛快,要不是他剛才躲得快,那一拳非把他的臉打破相不可。
誰讓你進來一不敲門二不說話的,我還被你嚇到了呢!
白桑很想抱怨一句,但迫于顧少臣此刻冰冷駭人的氣勢,她還是沒膽子說出來,只是埋著頭解釋道“我以為是小偷。”
“小偷?”顧少臣將這兩個字復述了一遍,尾音上揚,危險的氣息越發濃厚了,他冷笑一聲“解釋!給我一個正常的解釋!別拿這種弱智的話當借口!”
見顧少臣不信,白桑再一想到自己剛才受到的驚嚇,也急了,用帶著怒氣的口吻說道“本來就是!”
她抬手指了指被掃蕩一空的衣櫥和儲物櫃,“你看看,全都沒了,這不是遭小偷了是什麼!?肯定是團伙!你進來又不出聲,我肯定以為是小偷要做好防備,萬一他對我不利怎麼辦!?”
听著她 里啪啦說了一大通,顧少臣的目光在空了的衣櫥里一頓,隨即眉梢顫了顫,黑如鍋底的俊臉有些不正常的扭曲。
一時間,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是怎樣一種草泥馬呼嘯而過的心情。
白桑見他臉色變了幾變,以為他也是在為作案小偷一毛不留的行徑感到震驚,便說道“你也覺得這小偷可恥很變態沒節操是吧?真不知道他們團伙的老大是誰,讓他們來偷東西就算了,好歹也給我留點吧!”
越想越氣,尤其是想到她那二十六塊五毛錢也沒了,就更加氣不打一處來,她咬牙罵道“幕後黑手,不,罪魁禍首就是個變態,超級大變態!”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前的男人臉色越來越沉,甚至額頭青筋都在暴動。
“對了!你臥室少東西沒?”白桑抬起頭來問道,不等顧少臣回答,她又顧自嘀咕了起來“不知道他們團伙里面有女人沒,要是有的話,你的東西也遭殃了。”
說著,她又是一聲驚呼“你衣服都是牌子貨,完了!虧大發了!”
顧少臣周身的空氣都隨著他的情緒在躁動,此刻他雙手緊握成了拳頭,像是在竭力隱忍著什麼,額頭青筋依舊在狂跳。
他掀動薄唇,陰沉至極的聲音傳進白桑耳朵里“你能不能長點腦子?”
白桑壓根沒想想到顧少臣會是這麼個反應,愣了愣,炸毛了“你什麼意思啊!?出現這麼大的事你不安慰我就算了,干嘛還要罵我?你有病啊!”
“有病的是你!”顧少臣看著眼前的女人,恨不得將她從樓上扔下去,眉眼間的怒意依舊沒有消退。
“你猜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白桑默默咽回了後半句話,她咬著嘴唇,看著眼前一臉陰沉地顧少臣,心里突然覺得委屈了。
鼻尖微酸,眼眶也漸漸泛紅。
顧少臣見狀,嘴角微抽,黑眸中的情緒翻滾了半晌,最終化作了濃濃的無奈。
他抬起手來,輕輕踫了踫尚有些痛楚的臉頰,最終用手指揉著眉心,一陣無力。
“你的東西在我房間。”話落,怕以白桑的智商無法正確理解意思,又補充了一句“是我今天下午讓人搬過去的。”
納尼!?
白桑一臉驚愕地抬起頭來,配上微紅的雙眼,竟看起來格外有喜感。
在顧少臣眼里,這副表情又是蠢萌的一絕。
過了一分鐘,白桑才消化掉這句話的意思,只是還不太相信。
她吶吶道“不是變態小偷啊!”
顧少臣再一次被“變態”這兩個字給刺激了,他揉著眉心的手轉移到了太陽穴上,用力按了按暴躁不已的青筋。
白桑徹底回神後,先是松了一口氣,緊接著皺眉問道“把我的東西搬去你房間做什麼?”
“從今晚起,共用一個臥室。”顧少臣言簡意賅。
“為什麼!?”白桑瞪大了眼楮。
“我們是夫妻。”
“假的!”
顧少臣慢慢將手放了下來,黝黑的瞳孔里映著白桑不滿的面容,他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剛剛收斂的冰冷氣息再次散發出來,只是很快就消退了。
“你覺得要是我媽知道我們倆是分房睡的,結果會怎樣?”
白桑咬了咬唇,結果怎樣?還能怎樣,暴露了唄!
然而她嘴上卻是說道“我們不說她怎麼會知道!”
顧少臣看著她,勾唇冷笑“我媽有這棟別墅的鑰匙,她會不定時間過來走一趟。”
白桑眼皮微跳,隨即狐疑的看著顧少臣“你誆我呢,我在這都待了近兩個月了,也沒見你媽來過。”
看來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顧少臣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冷,聲音涼薄“我媽對你什麼態度你也知道,有你在這里,你覺得她會不過來?”
听見這句話,白桑心頭微震,緊接著心頭涌上一陣愧疚。
顧家的人都對她很好,範妗蘭也是真心把她當兒媳婦疼的,要是讓她知道結婚只是名義上的,肯定會失望。
到時候……白桑抿了抿唇,她會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顧家人,太有罪惡感了。
她想到了協議里的某一條內容婚後努力培養感情,說白了就是假戲真做。
默默咀嚼著最後四個字,白桑抬起頭來定定地望著顧少臣,男人的面容如刀削斧刻,氣度非凡,黝黑的眸子恍如深潭,一眼望去見不到底,卻不知不覺會被擒住心神。
今天在商城和陸昊臻踫面的一幕幕在眼前閃過,最後只留下了一句話在耳邊回響。
“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
這句話是她說的。
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如今是新的開始。既然決定和過去徹底了斷,她為什麼還要畏懼曾經留下的傷痕,為什麼還要擔心會重蹈覆轍呢?
突然之間,白桑腦海里的迷霧仿佛被撥開,透進來一道光亮,讓她一下子就想通了。
她笑了,眉眼彎彎,紅唇輕啟“顧少臣,我們戀愛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