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直了身子,眼楮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顧少臣,左手緊張得抓住了座椅。
顧少臣擰了擰好看的眉毛,這女人該不會是吃錯藥了吧。
他問道“你發什麼神經?”
白桑忙搖頭“沒有沒有。”
顧少臣嘴角一抽,這是什麼回答。
皺著眉,他語氣不善“沒發神經你盯著我干什麼?”
白桑回答的一臉正經“當然是為了‘見機行事’啊!”
“……”顧少臣額頭青筋跳了跳,沒好氣地吼道“給我泡杯咖啡過來!”
聞言,白桑忙不迭地應了一聲,屁顛屁顛地拉開門,歡快地走了出去。
顧少臣頭痛地揉了揉額頭,越發覺得他當初讓白桑給他當丫鬟,是個非常不明智的決定。
不一會兒,白桑就上來了。
她將冒著熱氣的咖啡放在書桌上,剛要回窗戶邊坐著,就听見顧少臣不悅道“這麼燙你讓我怎麼喝?”
“冷了再喝啊!”這還用問嗎!?
顧少臣只感覺太陽穴突突地疼,冷睨著她“這就是你的‘見機行事’?”
白桑一愣,下一秒就反應過來,忙找了一個空文件夾過來,對著咖啡杯酒開始扇風。
猝不及防下,顧少臣被這陣風扇的眼楮都有些睜不起來,他忍無可忍地吼了一聲“白桑!”
風聲驟停,白桑不解地看著他“怎麼了?”
顧少臣黑著一張臉,聲音都是憤怒的“你報復的手段能不能不要這麼低劣?”
白桑臉上的表情先是一僵,隨即訕訕地笑了笑“你怎麼知道?”
顧少臣沒有回答,反而陰森森地警告著“別再用你那二百五的智商來侮辱我,否則你今晚上到外面去給我看門!”
窗外夜色深沉,路燈閃爍,格外靜謐。
然而書房內,被識破了詭計的某女卻顯得格外忙碌。
她剛將降了溫的咖啡遞過去,就听見一聲輕咳。
忙問“有什麼吩咐?”
顧少臣捏了捏嗓子,皺眉道“聞著這空調味有些不舒服。”
白桑狠狠翻了個白眼,幾乎天天在空調室里生活的人居然會聞不得空調味,她要是信了那才真傻。
雖然心里是這麼吐槽的,但迫于顧少臣的“淫威”,她還是認命地說道“那我去關掉。”
拿了遙控器,剛摁下去,卻听顧少臣涼涼地來了一句“你想熱死我?”
“……”我想掐死你!
白桑滿腹怨念地將遙控器放下,打算出去找個風扇來。
然而,身後卻傳來顧少臣不咸不淡的聲音“別墅里沒有風扇。”
前進的腳步一頓,白桑狠狠磨了磨森白的牙齒,才轉身回來。
“那怎麼辦?”
“你不會想辦法嗎?這還用我來教你?”顧少臣睨著她,眼里帶著深深的嫌棄。
你大爺的!
白桑簡直要爆粗口了。
她現在對顧少臣最大的認知就是,前一秒還讓你感動,下一秒就讓你想揍他。
她咬牙切齒地拿過空文件夾,走到顧少臣身後,手一搖一搖的當起了“人工風扇”。
“沒吃飯嗎?扇大一點!”
听見這句欠扁的話,白桑差一點就拿文件夾拍他腦袋上去了。
感受到身後傳來的涼風和濃濃的怨念,顧少臣心情格外愉悅。
過了好一會兒,身後扇風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顧少臣轉過頭去,見她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那只木乃伊一樣的右手依舊垂在身側。
眼眸微閃,他掀了掀薄唇“你可以走了。”
“啊?”白桑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顧少臣嘴角一扯,涼涼道“可以滾了。”
“……”
白桑麻溜地將文件夾放在桌上,出去之前還特別體貼地說了句“謝謝老板體諒,您自己扇吧。”
然後,在顧少臣陡然變黑的臉色中,她一溜煙地跑出了書房。
見門關上,顧少臣直接將她剛放在桌上的文件夾甩在了一邊,起身走過去拿了遙控器。
“嘀”的一聲,開了空調。
……
白桑天天看著顧少臣吃大魚大肉,自己嘴里嚼著菜葉子。
然而過了兩天後,傷口還是發炎了。
早晨一起床,手臂上面就是針扎般又麻又癢的痛感。
她硬生生忍著想去撓上兩爪子的沖動,從床上下來後,洗漱了一番便下了樓。
顧少臣這會兒正在沙發上看雜志,听到聲音,轉過頭來淡淡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視線。
白桑拉開餐桌旁的椅子坐下,這時手臂那一處卻越來越癢。
她咬唇忍著,甚至左手摳在桌子上來回撓。
這時,吳媽端著早餐從廚房出來了。見狀,有些擔憂地問道“白小姐,是傷口癢嗎?”
“嗯。”白桑用鼻音應了一聲,左手忍不住往右手的方向靠近。
吳媽忙道“千萬不能撓,應該是發炎了,要是撓破了皮,很容易滋生細菌感染的,嚴重的話說不定還會潰爛化膿。”
白桑一個哆嗦,忙將左手縮了回來。
沒過兩秒鐘,就哭喪著臉道“可是我真的忍不住了!好癢!”
“你要是敢撓,我現在就通知醫生不用來了,反正也沒什麼用。”
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略帶譏諷的聲音。
白桑抬起頭來,見顧少臣正站在餐桌對面。
她癟著嘴,有些委屈“站著說話不腰疼,又不是你癢。”
顧少臣挑眉,沖著她冷笑道“是啊,反正不是我癢,留疤了也不關我的事。不過,我不需要一個形象有損的助理,帶出去也掉價。”
這話的意思是,如果她手上留疤了,就要炒她魷魚!?
要不要這麼變態!?
白桑瞪大了眼楮,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回答她的卻是顧少臣略冷的聲音。
“不用懷疑我說的話。”
白桑憤憤地瞪著他“就算我不撓,也很有可能會留疤!”
“那你只能祈禱了。”顧少臣聲音不徐不緩,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白桑忍不住火大,“我會這樣還不是拜你所賜!要不是你的那朵爛桃花,我至于被開水燙嗎?”
顧少臣端牛奶的手微頓,隨即不著痕跡地挑了挑眉,有些戲謔地說道“你這是吃醋了?”
“……!”吃你妹的醋啊!
白桑快要炸毛了,她惡狠狠吼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你別想推卸責任!”
顧少臣將杯子放下,看著她,然後認真的點了點頭“好,我負責。”
白桑傻眼,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
下一秒,就听顧少臣說道“要是你手上留疤了,我娶你。”最後三個字听起來有些繾綣,卻很堅定。
白桑猶如被一道巨雷給劈了,腦袋里“嗡嗡”作響,半晌才回過神來,俏臉微紅,結結巴巴地說道“誰……誰要你娶了!”
顧少臣眼睫微顫,垂眸斂神,再掀起眼皮時,黝黑的瞳孔里面一片平靜。
他嗤了一聲,不屑道“說說而已,你還當真了。你覺得像你這樣要身材沒身材,要長相沒長相,要本事沒本事,智商下限為負,上限為二百五的女人我能看得上?”
他說完這一段話,連氣都不帶喘一下,別說白桑听愣了,就連站在一旁的吳媽都忍不住咋舌。
白桑反應過來後,氣的臉通紅,哼了一聲“誰當真了!?我還看不上你呢!脾氣那麼臭!”
顧少臣俊臉一黑,要不是顧忌吳媽在這里,他絕對會讓白桑好好認清楚現實,到底當初是哪個蠢貨要爬上他床的!
吳媽看著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一邊暗自嘆氣,一邊又覺得無奈。
她這個做旁觀者的,心里跟明鏡似的。
顧先生那根本就是面冷心熱的主,眼里也實實在在的有白小姐,只不過表達的方式太別扭了,而白小姐又壓根沒看出來而已。
這也是一對歡喜冤家了。
見白桑似乎忍不住癢,又想去撓了,吳媽忙勸道“白小姐,你手上的傷口一定不能去抓,感染可不是小事。”
顧少臣抬起眼皮朝白桑看了一眼,冷哼了一聲“我之前說的話可不是玩笑,你自己掂量掂量。”
“你……”白桑氣急,這人簡直不能更討厭了!
吳媽看了顧少臣一眼,忍不住說道“白小姐,顧先生那樣說也是為了你好。”
顧少臣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只是轉瞬間就恢復了正常。
白桑朝他望過來,也只看到一張臭臭的面癱臉,不屑地撇了撇嘴。
想到吳媽也是一番好意,還是應了下來“我不會抓的。”
白桑在“留疤”“被炒”的巨大壓力下,給自己建立起“撓了就剁手”的心理暗示,頑強地挺過了發炎期。
到了第八天的時候,王老說可以拆紗布了。
白桑心里又緊張又興奮,但是更多的還是不放心。
她憂心忡忡地問道“王老,我手上燙傷的地方還是紅的,真不用再多包兩天嗎?”
王老無可奈何地瞪了她一眼“那是在長新皮膚,要是再多包兩天,不留疤也得捂出疤來。”
白桑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心里的擔憂並沒有完全散去,只是減了不少。
當紗布完全拆開時,白桑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昨天就是這樣的,今天也沒比昨天好多少。
燙傷處依舊紅的一片,在周圍白皙肌膚的襯托下,格外醒目,只不過沒了前些天那種凹凸不平的死皮了。
王老見她一臉沮喪的樣子,無奈道“不會留疤的,你放心。你膚質好,等新皮膚全都長好後,這紅色的痕跡自然而然就沒有了。”
白桑還是沒忍住嘆著氣。
王老被她氣到了,恨不得一個地瓜子敲她頭上去。這姑娘看著水靈靈的,怎麼就是個榆木腦袋,他都這樣說了,居然還不信!
他從醫藥箱里拿出幾支軟膏來“按說明書用,每天涂三遍,吃食方面也最好忌口。”
白桑眼楮頓時一亮“這是祛疤的嗎?”
王老眼楮一瞪,“這是治燙傷的!要祛疤你到整容院去!”
白桑頓時就蔫了下來,然而心里頭卻真的在琢磨,萬一留疤了,她就去整容院問問這疤痕能不能去掉。
“從明天開始,我就不來了,你自己涂藥就行。”
見王老要走,白桑忙喊道“那個醫藥費……”
話還沒說完就被王老打斷了“顧總已經付了。”
白桑一愣,其實她剛才是想問可不可以等她發工資了再付,因為她身上沒錢,沒想到顧少臣已經付了。
隨即,她松了一口氣。
還好,如果剛才真把話問完了,說不定王老會以為她想賴賬。(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