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
“ 嚓”
“咕嚕嚕”
好大一顆頭顱,跌進了泥土里,黑發、赤血、黃土,團做一團,丑陋不堪。
待劊子手用水沖了沖刀刃,甩了甩刃上的水珠,之前念檄文的小吏,早已攏著袖子,揣著手,踱出百米遠了。
劊子手習以為常,雖說與那小吏合作不下百余次,但自身低微,自己有心結交,人家還看不上呢!
士農工商,他一個不佔;
兩間風雨飄搖聚水茅草屋,一口殘把豁口卷刃祖傳刀,就是他的全部家當;
如今世道艱難,婆娘不好找啊,他那多年來攢下的“血汗錢”,也不知哪位敢收啊!
劊子手邊想著,邊將刀在左臂衣袖上抹了兩把,打算用布條將“寶刀”纏起來。
“ !”
隨著一聲叫喊,現場活了過來……
“怎麼回事兒?啊?道具組的呢?給我死過來!”
不一會兒,道具組的小王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小心翼翼的道︰“導演,怎麼了?”
導演單手叉腰,手執喇叭,火氣十足的對著他喊︰“怎麼了?你去看看,你家寶刀還帶掉色的嗎?能耐啊你!”
那邊的嘈雜,仿若另一個世界,飾演劊子手的那個演員,此時正渾身冒虛汗,胸悶心慌當中。
那名演員正是我——潘峰,一個抑郁癥患者。
我總是不自覺的將過錯都攬到自己的身上,然後再自我唾棄。
就像這回,開機第一場戲,就出了意外,道具說不得還要重做,估計需要耗費不少的時間。
這時間,劇組已經先拍其他的戲份了,沒了自己,一切都很順利呢!
看著他們在眼前來去匆匆,我心道︰果然,剛才那場戲,是被自己方的,這不,自己已經被劇組遺棄啦。
知道這種心理不對,劇組正忙,沒空搭理自己也是正常,但還是忍不住去胡思亂想。
在心里掙扎著,煎熬著,回想自己這麼多年不順心的事兒,越想越覺得,自己與整個世界都八字不合。
劇組拍的戲名叫《潘安後傳》,是《潘安傳》的續集,主講潘安死後,其被赦免的佷女與劊子手,外逃的佷兒與江湖女的兩段愛情糾葛。
劊子手是殺手出身,也曾在江湖揚名過,因潘安佷女欲為家人 拭尸身,前來借水,而對潘安佷女一見鐘情。
後來,劊子手又被欲為家人報仇的潘安佷兒帶回來的那個江湖女識破身份……
( □′) ┴–┴
不寫了,總之,知道狗血就對了!
劊子手這個角色本就沉悶,潘峰殺青之後,病情更是加重了。
醫生建議,藥物治療外加旅游散心,有助于緩解病情,潘峰照做了。
可沒成想,這一去,就再也沒能回到娛樂圈。
那天,陽光正好……
“各位游客里邊走了啊,接下來呈現在你們眼前的,就是三國時期,周瑜曾用過的方天畫戟!”
導游拿著一個小紅旗,無力的甩來甩去,那雙死魚眼,好像隨時都能閉上,再也不睜開。
“媽呀,這就是啥魚用過的方天畫戟啊,這老沉了吧!”
一位身著紅衣,打著腮紅的大娘,正趴在鋼化玻璃上,拿著放大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往里面探著。
“那是周瑜,大娘!”
邊上一身著迷彩服,頭戴遮陽帽,背著登山包,拄著兵工鏟的青年,無奈的搭茬道。
“哦哦,對,周瑜,俺知道的,俺孫兒還曾說過,周瑜打鍋蓋,一個認打,一個認挨!”
紅衣大娘對自己五歲的孫兒很是推崇,那是她的驕傲,每說道她的孫兒,她都能不重樣的夸上半個小時。
“那是黃蓋,大娘!”
青年深吸一口氣,疲憊的糾正道。
“啊,黃的嗎?刷漆了吧,俺跟你說呀,這鍋蓋可不能刷漆,對身體不好!”
潘峰仰頭望天,心累,不想解釋。
潘峰原本想著,報個旅游團,旅旅游散散心,但誰能想到,這旅游團,從導游到游客,全都是坑!
說好的古遺址,成了用鋼筋水泥澆築的斷壁;
說實話,若是改用廉價土磚來壘的話,潘峰還不一定能看出破綻,怪只怪,鋼筋水泥太難說服潘峰了;
而說好的巍峨高山,也成了不到十米高的小土包;
潘峰邁著大步,不到一刻鐘就到了山頂,完全辜負了潘峰的一身登山裝備。
就連徹徹底底的南方人周瑜,也不知是何時來的東北,還用上了呂布的成名武器︰方天畫戟。
哎~旅游團雖說不靠譜,但好在,旅游團還有個很靚的名字,叫什麼︰粉紅甜心小萌團。
潘峰堅決不承認,他當初報這個團,是因為名字的關系,他可不是什麼少女心••••••
咳咳,在這里容潘峰害羞一下,他私下里曾于我解釋過,他是沖著團里的妹紙來的。
可到了集合的時候,潘峰面對眼前這些年過半百的妹紙們,徹底傻眼了。
這還不算,因為潘峰發呆的時間過長,好幾個大爺都揚言,要與潘峰這個“狐狸精”來一場“愛的決斗”。
妹紙年過半百,大爺為愛決斗,潘峰覺得“人生”果然就是這麼會開玩笑,看,把咱唬的一愣一愣的!
熬過了三天七十二小時,生無可戀的潘峰,單方面的結束了這次旅游。
旅游團負責人漫不經心的道︰
“私自離開,你的人身安全就不在我們的保護範圍內了,一旦出了什麼意外,我們可概不負責啊!”
話落,負責人轉身,很干脆的走了。
可沒走兩步,那個負責人又退了回來,加了句︰“還有,我們可不退費啊!”
潘峰沉著臉,心道,就你這半吊子的旅游團,能起啥保護作用,我還能被拐跑了不成?
不退費就不退費,我因為這點錢跟你計較,都顯得跌份!
這樣想著,潘峰帶上帽子、口罩,穿上衣服,不是,是穿上外衣,拎著行李箱,轉身就出去了。
不成想,潘峰剛來在酒店後門,就被套了麻袋,繼而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昏迷,也就是一閉眼,一睜眼的功夫,但這個疼痛,那可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還未睜開眼楮,潘峰就感覺到了頭痛、眩暈,與此同時,還伴隨著輕微的惡心。
看來這伙歹徒,下手不輕啊,這是輕微腦震蕩了吧!
若不是被困在麻袋里,潘峰一準兒能吐出來。
潘峰微微動了動身體,換了個稍微舒服點的姿勢,可這一動,潘峰頓時覺出來了不對勁。
這,這是……
潘峰雙目微睜,瞳孔緊縮,感受著身下的冰冷潮濕,衣服明明已經濕透,黏膩在皮膚上,甚至還散發著土腥味……
可這麼明顯的情況,剛才潘峰醒來時,愣是沒感覺到。
潘峰心想,這,這……這應該是胳膊被壓麻了吧,這個想法剛落,果然,一股酸爽自右臂傳來,瞬間蔓延了半個身子。
嘖嘖嘖,這滋味,是何等的臥槽啊!
好吧,如今情況不明,就不要在意這些小事情了。
話說,這潘峰忍著酸爽,屏息了一會兒功夫。
但听得麻袋外面靜的極致,就連呼吸聲都沒有。
潘峰猜測麻袋外面並沒有人在看守,這才敢小心翼翼的動了起來。
可能是因為歹徒作案匆忙,一時疏忽,忘了將潘峰手腳綁起來;
也可能是歹徒迷之自信,認定了麻袋口扎得緊,麻袋質量值得信賴,所以才未做二次保險。
總之,潘峰順利的拿到了褲兜里的鑰匙,期間每弄出聲響,潘峰都要僵著身子感受一下麻袋外面的情況。
但很可能是上天眷顧,周圍一直靜悄悄的,甚至靜的讓潘峰有些發毛。
不能再磨嘰了。
這樣想著,潘峰再也不顧鑰匙串的聲音會吸引來歹徒什麼的,直接就將鑰匙往麻袋上劃去。
瘋狂的劃了幾下,直到鑰匙與地面接觸的感覺傳來。
然後,潘峰再也等不及了,直接將手指頭摸索著伸出去,用盡全身力氣,往兩邊撕扯。
只听“刺啦”一聲,潘峰破“袋”而出。
潘峰出得麻袋,只覺眼前發黑,心跳加速,雙腿發軟……
“ ~怎麼也沒個燈啊,這也太黑了,枉我剛才小心翼翼的,這根本連個鬼也沒有嘛!”
潘峰偷得半刻喘息的功夫,坐在麻袋片上,漸漸平緩了那顆亂撞的小心髒。
將鑰匙揣進兜里,站起身跺跺腳,潘峰摸索著就往前走去。
也不知綁自己的人是抱著什麼目的,選了這麼一個漆黑又潮濕的破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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