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大雪的緣由,許星洲趕往校閱場的時候,並未騎馬,而是深一腳淺一腳的步行而去。
約摸一個時辰之後,許星洲便來到出現人命的校閱場中。
“死者在哪?”許星洲問向其中一個士兵。
“許公子請隨我來。”校閱場的負責人高統領道。
許星洲點點頭,便是隨著高統領前往一處軍帳之中。
探了探尚還有余溫的死者,許星洲看向一旁的高統領,問道,“怎麼死的?”
“據在他身邊的人說,他是一面大口吃著白飯,一面喊著‘我好餓’之後,過了沒多久,便死了。”高統領艱難道。他實在是無法想象,一個平日里,一日三餐僅僅吃上五六碗飯的兄弟,會突然胃口大開,又突然餓死。
雖然他覺得有些搞笑,但是他笑不出來,因為他兄弟死了。
許星洲不語,走向那具尸體,蹲了下去。
口內微開,舌苔之上還殘留著一口白飯。腹部腫脹,想來是因為吃的過多所引起的。
要說是撐死的,許星洲還有些相信,可偏偏卻是餓死的。
想來是因為練了錯誤的煉體總綱出現的假餓幻覺,從而被撐死的。
許星洲異常憤怒,兩只眼楮通紅得盯著死者的尸體。
他想不通,他實在是想不通。
怎麼會有如此狠辣惡毒之人,竟然會有人拿整整一千人的性命欲要來換他許星洲一個人的命。
這個人定然是個瘋子。
許星洲猛的站起,想笑一笑,來緩解壓抑的氣氛,卻又笑不出來。
“我是許星星,就是我謄寫的煉體總綱。”想了想,許星洲突然朝著高統領道。
高統領一听,先是一怔,隨即頓時兩眼瞪起,目眥欲裂。緊握著的拳頭,因為大力,似乎骨節都有些扭曲。可他卻感受不到一絲疼痛。
“我知道與你無關。”高統領瞬間松開拳頭,仿佛抽空了所有力氣。他雖然很想揍許星洲一頓,因為若不是他拿出來的煉體總綱,又怎麼會有兄弟死去。不過他並沒出手。
不是因為他認為許星星是好人,而是他覺得許星星作為宗王的佷子,窮盡一生,都有享用不完的榮華富貴,許星星沒道理這般做,更沒有這麼蠢。
許星星微微有些錯愕,旋即吸了口氣,道,“你這麼認為,可別人不會這麼認為。”
“為什麼?”高統領問道。他認為這種問題,只要有腦子,想一想就能理得通。
“因為有人想讓我死。”許星洲含糊不清道。
許星洲不明白,他死了,那個幕後之人能獲取什麼利益?
他真的很不願意去想這些繁瑣的問題,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初衷,僅僅是想做一個歡樂的小公爺。
可為什麼總有人妨礙他......
真的是......
很不喜歡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想了想,許星問道,“李易在哪?”
高統領嘆了口氣,說道,“去通知死者家屬了。”
“那我便在此等一等吧。”許星洲說道。
不論如何,死者是不是被他害死,但終究是因為他才殞命。
他有理由,也必須給死者家屬一個交代。
高統領一怔,沉默片刻,說道,“許公子,在下相信您是無辜的。”
許星洲拍拍高統領的肩膀,苦澀一笑。
過了約摸有半個時辰,李易帶著死者家屬來到軍帳之中。
李易望了望臉色凝重的許星洲,又看了看被放在草席之上的死者,開口道,“伯父,伯母......”
話還沒說完,早已經哭紅了雙眼的老夫妻二人,趔趄的撲向他們的兒子。
“虎兒......虎兒你醒醒,你別嚇娘,娘知道你一定是睡著了,對不對。”老婦人那凍得發紫的嘴唇微微有些哆嗦,她瞳孔收縮,一臉不可置信的搖著頭,她的雙手顫顫巍巍的撫摸著虎兒的臉頰,淚水宛若決堤的水壩,噴涌而出。
“虎兒啊,爹對不住你,當初就不該讓你從軍的!是爹害了你啊!”老丈也是面色慘敗的哀嚎著。
痛哭片刻,老婦人突然站起,瞪著臃腫的雙眼,癲狂道,“不!這是謀殺!這一定是謀殺!”
老丈見狀,慌忙抱著發瘋的老婦人,鼻子一酸,眼淚又是大滴大滴的落下。
可老婦人卻像是瘋了一般,掙脫老丈的牽扯,嘶吼道,“是謀殺,一定是謀殺!我家虎兒的肚皮那般脹,怎麼可能是餓死的!誰是許星星,誰是許星星,害了我兒的許星星,我要殺了你!”
聞言,所有人都是沉默。
半晌過後,許星洲溫和道,“我就是許星星。”
聞言,老婦人張牙舞爪的撲向許星洲,掐著許星洲的脖子,咆哮道,“你殺了我兒子,我要殺了你,殺了你!為我兒子報仇。”
老丈一看,立馬慌了,緊忙拉住狀若瘋癲的老婦人,跪在許星洲面前,露出一絲極為勉強的笑容,“官爺莫怪,官爺莫怪。”
像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就算是惹怒了一個小小的捕快,都有可能被套上謀殺的罪名,被處死。
他兒子剛死,已經送走一個黑發人,他不想再因此,老伴也去了。
雖然現在他悲痛欲絕,但他還是得陪著笑臉,這就是他們這些做小人物的悲哀。
“咳咳!”許星洲由于被掐了脖子,頓時重重的輕咳幾聲。
好轉些後,許星洲見老丈跪在那兒,趕緊將其扶起,溫和道,“老人家,快快請起,沒事的,還請節哀順變。”
“多謝官爺,還請不要責怪老朽的婆娘,她也是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才會這般無禮。”老丈顫抖著說道。
許星洲安撫道,“此事我也難辭其咎,相信我,定會還他一個公道。”
“多謝官爺,多謝官爺!”老丈淚流滿面道。
許星洲嘆了口氣,卻是沒有言語,似是感覺帳內的氣氛太過壓抑,瞥了一眼李易後,便自顧自的走出軍帳。
李易見狀,便是跟隨著許星洲走了出去。
許星洲深吸一口氣,抬著頭,任由雪花落在他的面頰之上。
片刻之後,許星洲轉過身,說道,“你說這個世界上,會不會有人為了錢,而舍棄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孩子?”
李易一怔,不明所以道,“少爺,您這是何意?”
許星洲面色沉重道,“參與校閱的士兵們,都是在軍營中度日,根本沒有時間回家探望父母,所以......”
“那個老婦人怎麼知道是本少爺撰寫的煉體總綱?”許星洲很不願意相信真的會有人為了某種私利,而置自己的親生兒子于死地。
可是......
嘆了口氣,許星洲咬牙道,“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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