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甦曉曼的帶領之下,陳浩通過地下管道,走了大概十五分鐘的時間,便停了下來,又以攀爬的方式,打開了頭頂上的一個窨井蓋,並順著這個窨井爬了上去。
根據甦曉曼的指示,這個窨井應該位于淞滬銀行院子的一個角落里面,果不其然,等到陳浩爬上去以後,雖然,四處並沒有路燈光,但是,他借著皎潔的余光卻看到,附近的牆壁上留有淞滬銀行的標識。
于是,陳浩就給位于窨井下的甦曉曼打了一個“ok”的手勢,便把窨井蓋放回原處,躡手躡腳地趕往了不遠處的淞滬銀行大樓,直奔大樓二層的經理辦公室而去。
而位于窨井下面的甦曉曼,在猶豫不決了好大會兒的時間,這才留下了一只手電筒,她自己個兒順著來時的地下道路徑,重新返回到了距離淞滬銀行三百多米開外的那個人跡罕至的小弄堂,去跟孫雅莉進行會合。
“昆山兄,我這邊國內業務部門都把鈔票放進箱子里面了,我剛才可是听說,你們國外業務部門的工作人員也已經把鈔票清點完畢,就等著昆山兄您放進箱子里面呢。那什麼,眼看著馬上就要到了夜里九點鐘,咱們趕緊把這兩箱子的鈔票放進地下金庫,早點兒下班不是,家里頭妻兒都還等著我回去吃晚飯呢!”淞滬銀行副經理趙德凱,走進淞滬銀行經理劉昆山的辦公室,面帶著笑容,卻用催促的口吻說了一番道。
面對趙德凱的催促,劉昆山坐在辦公桌里面的椅子上故作鎮定,他思忖了幾秒鐘的時間之後,低頭又看了一眼戴在他左手手腕上的手表,這才抬起頭來,對站在辦公桌前略顯焦急的趙德凱,用帶著幾分不耐煩的口吻,說道︰“行了行了,德凱老弟,你也別在我這兒催了,十五分鐘,再給我十五分鐘盤點賬目的時間,十五分鐘之後,咱們倆在地下金庫的大門前會合,你看這樣總可以了吧!”
站在辦公桌前的趙德凱,只好點了點頭,用略感無奈的口吻,回應道︰“那好吧,昆山兄,咱們可是說好了哈,十五分鐘,就再給你十五分鐘的時間,可不許再往後推遲了哈。那什麼,您自己個兒在繼續核對賬目吧,我就不在這兒打攪你了,我這就到地下金庫的大門前去等您的大駕光臨。”
把話說完之後,趙德凱就轉身離開,推開辦公室的房門,揚長而去,走起路來都帶著風呢,整個人的精神狀態是輕松愉悅的。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劉昆山的精神狀態是焦躁不安的,當趙德凱剛離開了他的辦公室,他就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並沒有繼續核對放在辦公桌上面的賬本,而是把雙手背在身後,在辦公室里面來回踱步,臉頰上則是寫滿了焦急的神情。
劉昆山和趙德凱他們兩個人,前者是淞滬銀行的總經理,後者是淞滬銀行的副經理,前者除了總管淞滬銀行的所有事務之外,還主抓淞滬銀行對洋人的存款和放貸業務,而趙德凱則是主管淞滬銀行對國內個人和商戶的存款和放貸業務,從彼此分工上來講也相對比較明確。
過了大概五分鐘的時間,焦躁不安的劉昆山正在辦公室里面來來回回地踱步呢,突然听到了“ …… …… ”的敲門聲。
“我不是都給你講好了麼,十五分鐘之後,咱們倆在地下金庫會合,現在才剛過去了五分鐘的時間而已,你怎麼又跑過來催促呢!你就不能夠讓我安靜一會兒麼,我在核對賬目呢,就先不見你了,你趕緊回去也準備一下,咱們十分鐘之後在地下金庫大門外相見。”停下腳步的劉昆山,低頭看了一眼戴在左手手腕上的手表,便抬起頭來,轉過身去,沖著緊閉著的辦公室房門,氣急敗壞地大聲呵斥了一番道。
劉昆山剛大聲呵斥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他又再次听到了“ …… …… ”的敲門聲,他這次又誤以為是趙德凱這個煩人的家伙不听規勸又來催促呢,突然在這個時候,讓他楞了一神。
回想剛才這兩次間隔了大概半分鐘時間的敲門聲,都是兩長一短的形式,登時,他便想了起來,這是他跟前來執行盜取放在地下金庫那兩塊百元法幣模板軍統特工的接頭暗號。
想到這里,剛才還愁眉苦臉的劉昆山,一下子就眉頭舒展,他幾個箭步沖上前去,打開了辦公室的房門,定楮往前一瞧,站在門外的那個人果然不是他的下屬趙德凱,而是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
其實,剛才,摸進了淞滬銀行大樓的陳浩,站在銀行經理辦公室房門的他,按照孫雅莉的交代以兩長一短的形式敲過門之後,突然听到辦公室里面傳來了訓斥聲,讓他也感到相當地錯愕,听得也是一頭霧水。
好在,陳浩愣神了片刻的功夫,他又繼續以兩長一短的方式敲門,這才看到辦公室的房門被人從離開打開,一個看起來年齡大概有四十歲出頭、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的中年男子就映入了他的眼簾。
他們兩個人接完頭之後,劉昆山並沒有向站在門外的陳浩進行任何詢問,直接就帶著陳浩進入到了隔壁的一間房子,讓陳浩蹲在一只下面安裝著四個輪子的鐵皮箱子之內。
當陳浩蹲進去之後,劉昆山就把鐵皮箱子上面的蓋子扣了下來,並改得非常嚴實,只是並沒有向以往一樣上鎖,他這麼做,自然是怕一旦上了鎖,蹲在鐵皮箱子里面的陳浩就沒有辦法打開,接下來執行的任務也就無從談起,當然,他也要為此擔負了很有可能被趙德凱拆穿的風險。
“咦,昆山兄,咱們倆剛才在你辦公室不是說好的,你在十五分鐘之後趕過來麼,現在,過去了也就十分鐘而已,你可是提前了五分鐘的時間趕來,還真是讓人有些喜出望外呢!”站在地下金庫大門外面的趙德凱,看到劉昆山走到了他的跟前,當即就笑臉相迎了上去,並揶揄了一番道。
這個趙德凱對此感到非常好奇,就對走到近前的劉昆山,以及劉昆山推在身前的那只正方體的鐵皮箱子進行了一番認真仔細地打量,果然讓他發現了一個紕漏,那就是劉昆山推著的這只鐵皮箱子竟然沒有上鎖。
發現了紕漏之後,趙德凱裝作一副好心的樣子,對站定在他身前的劉昆山,進行了一番提醒道︰“昆山兄,你剛才是不是走的匆忙,竟然連鐵皮箱子必須上鎖這件極為重要的事情都忘記了,這可不像你一貫的行事作風哈。要不,我在這兒繼續等著,你趕緊回去把鎖拿來,把鐵皮箱子給鎖上。”
听到趙德凱說完這一番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提醒,登時,就讓劉昆山在心里頭“咯 ”一聲,覺得自己還真是百密一疏,怕什麼來什麼,果然還是被趙德凱給看了出來自己推著的鐵皮箱子沒有上鎖,這下該如何是好。
在此時心亂如麻的劉昆山看來,他自然是不能夠離開身前這只鐵皮箱子半步,不然的話,他前腳剛離開,趙德凱後腳就會把鐵皮箱子打開。
一旦讓趙德凱發現,他所推的這只鐵皮箱子里面裝著的不是法幣,而是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自然是會引起他的高度懷疑,那麼,前來執行取走那兩塊法幣模板的這位軍統特工,十有八九將會落入到日本人之手,這不是他希望所看到的情況發生。
沉下心來之後,劉昆山強顏歡笑著對站在他身前的趙德凱,說道︰“德凱老弟,你剛才在我辦公室里面,可是口口聲聲地說,老婆孩子都在家里頭等著你回去吃晚飯呢,我這不是抓緊時間又核對了一遍賬目。還真是應了一句老話叫百密一疏忙中出錯。
“鐵皮箱子上的那一把鎖,還真不知道丟在哪兒了呢,若是我回去找的話,估計沒有一兩個鐘頭的時間是找不著的。正所謂人多力量大,要不然,你陪我一起去找那把鎖如何呢?反正我不著急回家,往後拖上一兩個鐘頭的時間我無所謂。”
把話說到這里,頭腦意識恢復到清醒狀態的劉昆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今天是禮拜三,幾乎每個禮拜三的晚上,趙德凱都跟他老婆謊稱自己在銀行值夜班不回家了,其實,趙德凱是去夜會他在外面秘密包養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姘頭。
為此,劉昆山作為趙德凱每個禮拜三晚上值夜班的證人,沒少幫趙德凱打馬虎眼,在趙德凱老婆面前撒謊,而趙德凱的老婆到現在為止,一直都被趙德凱蒙在鼓里。
念及至此,劉昆山明知故問了一番道︰“那什麼,德凱老弟啊,要不,我現在就跟弟妹打個電話,就說你在幫我一起找鑰匙,讓她理解一下,你晚點兒時間再回家,怎麼樣啊?”
當劉昆山問詢完畢,剛才還自鳴得意的趙德凱,當即就如臨大敵,他趕緊連連擺手,有些難為情地請求道︰“別了別了,昆山兄,你的這一番好意我心領了,我看吶,這鎖咱們也別找了,反正你推的這只鐵皮箱子等下就要進入地下金庫,除了咱們倆湊在一起才可以進去,箱子里面的法幣也不會少。
“今個兒,就當兄弟我眼拙,剛才什麼都沒有看見,咱們還是趕緊打開地下金庫的大門,把你我二人各自推著的一只鐵皮箱子放進去吧。”
事不宜遲,接下來,劉昆山和趙德凱他們兩個人,分別掏出來那只隨身攜帶的鑰匙,把這兩把鑰匙合在一起,才打開了地下金庫的這堵厚實的大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