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筆，噴槍里的酒精顏料也正好用完，許安楠埋頭清槍，季蓉也終于在自我陶醉中結束掉那根可憐的雪糕。
“上完了？”季蓉把雪糕棒扔進垃圾桶，然後抽了張濕巾擦了擦嘴和手。
“嗯。”許安楠點頭，“怎麼樣？”
“不錯不錯，不愧大師出手。”季蓉一邊前後左右三百六十度的細致觀賞著，一邊不走心的吹捧道。她肉肉的手指正打算伸手去踫一下，就被許安楠一巴掌拍了回去。
“還沒干呢。”許安楠無奈道。
季蓉又悻悻把手收了回去，然後看著許安楠在放下噴槍後最後噴了一層定妝噴霧，原本有些反光的假皮表面瞬間就不那麼亮了。
“真的還挺好的，比我之前見過的那些妖魔鬼怪的臉皮好多了。”季蓉又中肯的評價了一句，想到之前參與過的一些不走心的小網劇，別說上色，從頭到尾都跟鬧著玩似的。
這麼想著，劇組用這個價格請到許安楠還真是賺了一筆——不得不說是多虧了沈老師的功勞。
許安楠主用的黑藍色調，整個妝面被營造出一種漩渦似的神秘感，由淺及深，由深再到淺，細致入微，層次分明，想表達的東西也很立體。假想配上後期的bgm和特效氛圍，應該會有更好的效果，似乎是恐怖里又不失扭曲的美感。
季蓉原本是個對藝術一竅不通的人，這會兒也覺得越看越有感覺，好像那假皮上從內而外的散發著一股黑暗力量，誘導著她不能移開自己的目光。
“我們公司的宗旨是，寧賠本，不砸招牌。”許安楠的話把季蓉喚回神，她摘了手套，然後去洗手間洗了洗手。“你說，現在有演員是不願意上綜藝的麼？”
許安楠的聲音從洗手間里傳來，不是特別清楚，季蓉起身拉開窗簾往外面看了看，雨停後路上的人又多了起來。
“你說啥？”听到許安楠從洗手間出來了，她又回頭問了一遍。
許安楠只能又重復了一邊剛才的問題。
“基本上沒有吧，現在都上桿子的指望上個綜藝能火呢，送到跟前的機會沒人會不要吧？”季蓉想了想，“反正我是沒見過。”
許安楠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似乎是刻意報復季蓉沒給她帶雪糕，所以只倒了一杯。
季蓉眼巴巴的看著，最後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她看許安楠這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于是忍不住有了猜測，“不會又是你家寧哥吧？”
許安楠嘆了一口氣，算是默認了。
季蓉也不無可惜，“寧哥是真的佛啊，他這樣下去，什麼時候能火？”
“他會火的。”許安楠仍是這句話，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自信，大概是覺得如果連沈寧這樣勤奮的人都不能走上人生巔峰的話，這個世道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好好好，火火火。”
許安楠滿意的喝了一口水。
“不過，”季蓉又道，“我想來想去，現在的這個局勢，你倆最好還是搞地下情比較好。”
“噗！”許安楠剛進嘴的水迎面噴在了季蓉的臉上，她趕忙愧疚的放下水杯，給她遞來幾包紙巾。
當真是風水輪流轉，想到之前季蓉吃蛋糕時噴了許安楠一臉的口水和蛋糕沫，她忽然又覺得不是很愧疚了。
“你可閉嘴吧好不好，什麼就地下情？”
季蓉還沒從被噴了一臉水的無奈中緩過神來，她翻著白眼把自己盡量擦得干淨一點，心道為了躲雨一天沒出門，卻沒想到還是在許安楠這里中招了。
“我覺得你倆是挺好的，慢慢發展還是挺有希望的。”季蓉說，“就是別太高調了，別讓那些小丫頭看到了亂嚼舌根，我可不想再在路上听到了給你打抱不平。”
季蓉說前半句的時候，許安楠還有些憤憤不平——也不知道是誰搞得那麼高調？不過听到後面似乎是季蓉又幫她擋了刀子，于是又很大氣的選擇了原諒她。
正說著床上的手機嗡嗡響了一聲，許安楠拿起來看了一眼，“我得出去一趟。”
“干嘛去？”
路遠航這次的雕塑還算給力，不但準時發過來了而且成果看著也還不錯的樣子，不過許安楠再細細看，又覺得這麼細致的東西怎麼看怎麼也不像是出自自己人的手筆。
許安楠︰“咱們公司進新人了？”
路遠航︰“這你都知道？”
許安楠冷哼，“你要是能把雕塑雕到這個程度，我做夢都會笑醒的。”
“不至于不至于。”
許安楠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誰啊？”
特效圈子就這麼大，凡是有點出彩的人就算沒見過，也多少會有耳聞，而從路遠航發來的這些照片來看，這個雕塑的人肯定不是剛入行的新人，必然是有幾年基本功底子的。
“說了你可不要生氣。”
許安楠︰“……”
話是這麼說，但是看到路遠航的這句話的時候她還是不自覺的浮現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哪怕原本心平和也隱隱有了一種“路遠航又背著她決定一些奇怪的事情”的惱意。
不過她很好的克制住了，“你說。”
“肖莉工作室的。”
許安楠幾乎是同時深呼一口氣，對這個回答盡管心情復雜，卻又因為路遠航前面的鋪墊而覺得意料之中。
“莉莉安的人？”許安楠下意識回想了一下莉莉安手底下的那些干將，有幾個她還挺有印象，“不會是叫那什麼娜的吧？”她一時想不起具體叫什麼。
“李慧娜。”
“對，李慧娜。”許安楠一口氣提了上來，“不過你想清楚了麼，莉莉安的人你也敢用？”
“你不了解情況，她是忍受不了莉莉安那種人，跳槽出來的，而且她和莉莉安不和很久了，現在這是棄暗投明。”
許安楠也不知道要再說點什麼，不過听到有人背叛莉莉安這種事情，還是感覺到了那麼一絲絲的開心。
“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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