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多,酒店的走廊里依然燈火通明,對于生活在劇組的人說,這個點並不算夜深,或許剛剛收工,還在回來的路上,又或許正是一場大夜。
許安楠雖然已經收工好幾個小時了,身心疲憊正需要一場睡眠來滿足自己,但結果不但沒有好好休息,她還是穿好了衣服,再次出了門。
她的面前是門牌3205的房間,算了算,她大概已經在這站了快半個鐘頭的時間了。
許安楠很躊躇,她不得不承認路遠航的話說的有道理,尤其是那句“你要是走了,還怎麼追沈寧?”
所以不管周祁陽有多過分,為了沈寧,她決定忍辱負重一次。
只是下定了決心要上門道歉,還是卡在了門口,進退不是——她實在是有點拉不下這個臉。
走廊上時不時還有人來人往,許安楠為了避免誤會每次都裝作路過的樣子溜達幾步,等人走了再退回來繼續糾結。
最後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豁出去了!
許安楠抬起手,準備按門鈴的手指已經豎起來蓄勢待發,耳邊突然听到門鎖被從內打開的聲音,她一時驚慌也沒分辨這聲音是從哪里來的,只立刻收了手,裝作若無其事的轉身便要走。
沈寧狐疑的看著許安楠古怪的背影,“你怎麼在這?”
“啊?”許安楠聞聲被下了禁術似的定在原地,她瞬間就辨析出是沈寧的聲音,但此情此景卻並沒有歡喜的心情。
許安楠一直構想她和沈寧的見面或者相處都應該是在天時地利人和的完美場景里,但每一次都不能如願。
許安楠為了即將說的謊咽了口唾沫,然後轉過身來看向沈寧那張哪怕是純素顏也一樣看不出歲月的臉,“我,我路過。”她看了一眼沈寧身後的房門,心中欲哭無淚道,為什麼沒人告訴她沈寧和周祁陽住對門啊!
沈寧探究似的打量著她變化萬千的表情,想到不久前他們吃完飯回來就各自回房間了,那會許安楠穿的還不是現在這身衣服,想必是洗過澡了。可是怎麼會這個點無緣無故的又在他的門口路過?
沈寧看了一眼周祁陽的屋門,忽然又明白了什麼,“你是來找周祁陽的?”
許安楠臨時想好的說辭因為對方的直接點破而失去了意義,許安楠有些詫異的看著他,坦白從寬,“你怎麼知道?”
“剛看了微博,”沈寧說,“這件事鬧得有點大,是不太好處理。”
許安楠嘆氣道,“解鈴還須系鈴人。”
沈寧搖搖頭,單純的針對這件事認真陳述道︰“其實你找他也是沒用的,而且在組里,這個點你找他也不太合適。”
許安楠撲閃著一雙大眼楮,她忽然覺得沈寧雖然平時軟軟的又不怎麼說話,好像對很多事情都不太在意,但他卻聰明的很,很多事情都能一眼看透徹。于是忍不住就順著他的話問下去,“那我應該怎麼辦?”
沈寧沒有立刻回答,許安楠卻是問完了才意識到一個問題——沈寧並沒有義務幫她解決問題。她看著穿著外套的男人,有些生硬的換了話題,“你要出去?”
沈寧回過神,其實他確實想了一下解決方案,只是因為許安楠打斷他思路的話而順著她的目光低頭注視了一眼自己的著裝,“嗯。”
“這個點還有工作麼?”
“不是,出去買點東西。”沈寧如實道。
先前答應路遠航的事情忽然之間被許安楠全都拋在了腦後,隨著凝視沈寧的時長,許安楠的心情值一度飆升,漸漸連微博上要命的熱搜也忘了干淨。
“我陪你一起去吧?”最後她鼓起勇氣,不要臉道。
沈寧顯然沒料到她會有這個提議,臉上呈現出靦腆又為難的樣子,稍不留神,許安楠就差點要中招心軟。
但她還是把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到底是貫徹了“女流氓”的本性,沒有讓沈寧得逞。
許安楠從沈寧的目光讀到了一種自己在“逼良為娼”的錯覺,確實她委婉的死纏爛打讓沈寧這個本就不擅長拒絕的人最後放棄了掙扎,“你要買東西怎麼不叫仔仔?”
“他累了一天,應該已經睡了。”沈寧情理之中的體諒道。夜晚依然悶熱,兩個人卻帶著掩人耳目的口罩,說話的聲音都是悶悶的。
許安楠看著前面的街景,“難得有你這樣的老板,仔仔真的是很幸福了。”
沈寧露在外面的眼楮彎的像個月牙,瞳孔便閃爍著清亮的月光。“他總說會被我無聊死。”
“就因為你不愛說話?”許安楠打趣道。
“嗯。”
“你確實話少,不過,”許安楠的目光貪婪,轉頭看向沈寧被夜色和口罩包裹後,已經看不太清楚的側臉,“我倒是覺得很可愛。”
沈寧眨了眨誘人犯罪的雙眼,看在許安楠的眼里就是在無意識的賣萌。
“喜歡你的人應該都會這麼覺得。”她又說。
沈寧有一種“讓人充分感受到自己在自言自語”的能力,認識沒多久,許安楠已經領教過幾次並且習以為常了,尤其是當別人對他有所夸贊的時候,他除了不好意思的微笑和自謙的道謝外基本就不會再說其他的話了。
和他在接受采訪時的狀態還不太一樣,大概是聊天對象和聊天性質的區別,眼下他們還不太熟,又是獨處,若是沾沾自喜倒完全不是沈寧本人了。
但往往一個話題聊不下去之後,許安楠就會迅速切換下一個,“你要買什麼?”
沈寧正好停了下來,許安楠抬頭看著眼前藥店綠底白字的大牌子,“買點藥。”
這顯然不是個好答案。
許安楠的心頭猝不及防的揪了一把,她再次跟上沈寧的腳步,听到他在櫃台前和售貨護士要了一瓶花露水。許安楠剛準備松開一口氣後,沈寧又拿了一盒雲南白藥膏。
許安楠覺得那標記著“跌打損傷”的包裝有些刺眼,剛出藥店大門便攔到了沈寧跟前。沈寧一米八的大高個高她大半個頭,以至于許安楠不得不仰起頭。
她的眼眸中一改方才的談笑,平添了許多的嚴肅和一閃而過的氣惱,“你受傷了?”
沈寧愣了一下,“我……”
“哪里受傷了?”許安楠滿腦子心疼,盡管自知沒什麼資格和立場,還是忍不住蠻橫又霸道的不想听他多余的周旋,于是直擊重點的打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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