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說完，張山翠眼神從丁凡身上移開，猛然落在海光輝身上。
可憐海大老板，居然被嚇得一個激靈，硬著頭皮上前幾步，笑容僵硬高聲問道，“老人家，還記得我嗎？”
“記得，輝輝，海子下的崽。”張山翠揉著耳朵，嫌棄道，“這麼大嗓門，當我年紀大了，耳朵聾嗎？不肖子孫！”
我勒個去！尼瑪！
海光輝真想開口罵人，到了嘴邊的髒話生生給咽了回去，惹不起，上次老太太就這麼說，看樣子是改不了。
張山翠握著丁凡的手，心里暖洋洋的，居然主動發出了邀請，“小凡，進屋去坐吧！還有輝輝，也一起進來吧！”
是該推心置腹地談談了，海光輝讓保鏢們在院子里等著，跟丁凡一道，走進了小屋里。
屋內滿滿當當，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彩電、冰箱、洗衣機、電瓷爐、電飯煲，還有價值不菲的電療椅子。嗯，這是被騙了，不治病，反而傷身。
居然還有個書櫃，里面扔著很多書，沒拆封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塞滿了所有的空隙。海光輝扶額長嘆，終于知道，自己的錢都糟蹋在什麼地方了。
在野崗村這個地方，張山翠擁有的這些家電，絕對能稱得上土財主了，可想而知，村民們為了滿足了她的要求，多走了很多路。
就這樣，張山翠依然不滿意，用欲壑難平來形容，毫不為過。
“老人家，你這也算是過上城里人的日子了。”海光輝帶著怨氣邊說邊坐下來，噗嗤，身體突然下陷後仰，連忙用手撐住。
居然還是席夢思床墊！
“屁！”
一提這茬，張山翠立刻就惱了，抱怨聲不絕于耳。
有電視不假，但信號不好，看不清節目，冰箱沒插電，一啟動就跳閘，電瓷爐燒壞了，電飯煲還能用，但總把飯粒黏住！
只有這張大床，睡起來還算舒服。
張山翠跟隨海山，是個有文化的老太太，最希望能看書。
但是，沒文化的村民們，給她買來的都是些烏七八糟的書刊，丁凡打開書櫃看了下，也是瞠目結舌，諸如育兒大全，養豬三百問，瑜伽進級等，還有許多言情小說。
老太太不喜歡看，情理之中，丁凡還記得，曾經雙山居的木桌上，張山翠正在抄錄道德經，古文化的忠實擁躉者。
這下丁凡有點理解老太太了，其實她想回山上的木屋，最起碼能看書。結果，橋給拆了，怎麼能讓她不生氣，簡直暴跳如雷。
在山上孤苦伶仃，來到山下，張山翠依然覺得很孤獨，村民們全都帶著有色眼光看她，曾經的麻風病人，甚至還給她取了個麻婆子的外號。
所以，在張山翠看來，這些傻貨都欠揍，打得太輕了！
“唉，我開始想念海子了，只有他最懂我。”張山翠的一聲感嘆，從牆角扒拉出一根桃木拐杖，“我覺得，這根拐杖他也許用得著。”
“用不著！”
海光輝毛骨悚然，連忙將拐杖給奪下來，真怕她再給爺爺立個墳頭，焚香禱告，萬一哪天翻臉了，又插個桃木大號橛子，豈不是很慘！
看張山翠要生氣，海光輝連忙解釋說，“我爺爺遷墳了，拐杖我給他送去，不勞您大駕！”
說完，海光輝就走到門口，將拐杖扔給保鏢，並使了個眼色，砸碎燒毀！
“老人家，在這種地方生活，讓您受委屈了。”丁凡道。
“還是小凡會說話，不止是委屈，簡直沒法活，守著一群沒文化的傻貨，還不如去死。”張山翠嘆氣道。
“不如跟我們去城里生活吧！”丁凡提議道。
“好啊！小凡，到時候，你帶我去書店，還有，我想有個手機那玩意。可秦富就是不給我買，說是忘了關什麼東西，就要跑好多電，教給我不就會了嗎？”
丁凡呵呵笑了，解釋說，“那不是電，是流量。沒事兒，等進了城，我給你辦個包月的，隨便用，不心疼。”
“還是有文化好！”張山翠臉上笑開了花。
海光輝心里卻跟吃了黃連似的，他這次過來，當然不想接走張山翠，在潛意識中，他覺得張山翠跟自己也沒什麼關系，之前的照顧也是出于同情的成分。
“兄弟，你出來一下。”海光輝牙縫里小聲道。
丁凡跟著走出小屋，海光輝雙臂交叉胸前，皺眉埋怨道“兄弟啊，我家里有奶奶，怎麼可以再多一個祖宗。再說了，這祖宗也太難伺候了，把她接過去，我什麼都不用干了，整天在後面吧！”
“沒有別的好辦法，她繼續留下來，肯定會殺人的，到那時候，老爺子的事情，怕是天下皆知了。”丁凡正色道。
“有這個嚴重？”海光輝吃驚問。
“相信我，不會看錯的，如果海董覺得為難，做兄弟的可以替你照顧她。”丁凡仗義道。
“不是，我奶奶未必肯接受她，這也是情敵。”
“當然不能進家門，給她租個房子單過，她肯定也不想摻和到海董的家庭里。”丁凡道。
“也罷，我正好有一處房產空著呢，就讓她先住進去吧！”海光輝終于吐口了，為了保住秘密，只能帶走張山翠。
丁凡做出這個決定，並不是愛心泛濫，也不是危言聳听，張山翠確實不正常，靈眼之下，眉心處透出邪氣，她的神識受到了外界干擾，正在被控制的進程中。
丁凡認為，這種控制正來自旁邊的山上，過去張山翠寡居，談不到泄露秘密，如今重新融入人群中，還是驚動了那名深藏的幕後者。
離開野崗村，這種控制就會減弱，甚至消失。
東青山，到底藏著什麼樣的天大秘密，值得深入探究！
既然決定帶張山翠離開，海光輝也不想耽擱，重新找到了村主任秦富，說明了想法，秦富當然是一百個同意，尤其，海光輝還說，張山翠買來的家電，一樣也不拿，都捐給村里，更是樂得合不攏嘴。
二十分鐘後，張山翠收拾完畢，跟著大家離開了野崗村，平生第一次坐進了小轎車里。
野崗村的村民們，聞風而動，夾道歡送，甚至連貓狗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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