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八是甦建國的六十大壽,甦家庭院門外早早立起了一大副壽字,旁邊還立著甦家老小的合影,照片上的每一個人,都笑得特別開心。
甦槿桐靜靜地站在那里看了許久,照片上並沒有她的身影,也沒有人給她留下位置,恐怕這一家人早就將她這個人,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眸光定格在甦正良的那張笑臉上,手指輕輕撫摸,空寂的心逐漸被填滿。
直到上午十一點左右,甦家庭院出現絡繹不絕的人時,甦槿桐才將手里拿著的那頂大盤帽戴上,跟著那些賓客緩緩走進。
“小姐,麻煩出示一下你的請柬!”
耳旁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她回頭,看清了身旁站著的這位消瘦如柴的老者,正是從小疼她愛她的管家紀洪。
見她遲遲沒反應,那老者又重復了一句,迫于形式甦槿桐只得將頭上戴著的帽子取下,輕喚了聲,“紀叔,是我。”
紀洪看了眼四周,見沒人注意,一把將站在身旁的甦槿桐,拉到大門旁邊的小巷。
緊張地看著,許久後才問︰“小姐,你怎麼現在回來了?”
甦槿桐看見紀洪眸里閃過一道糾結的光,瞬間猜到了他下一秒可能說的話。在紀洪還未開口前笑著道︰“今天不是我爸的生日嗎?我想回來看看他!”
“小姐!”他立馬將她叫住,苦口婆心勸道︰“老爺子平日里怎麼待你,想必你心里一定有數。今天,我看你還是別去了吧,免得觸了霉頭!”
“不,”甦槿桐堅持道︰“紀叔,你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我在這甦家受了多少委屈,沒有人比你再清楚。現在我不想再忍了,我進去也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
說完,甦槿桐重新戴好手里拿著的那頂大盤帽,朝著大門口走去。
甦家庭院遠比甦槿桐想象的熱鬧上許多,盛裝的男男女女各自佔據著一處,時而交談,時而把酒言歡。
這看起來更像是某富豪所開的私人party,專供于某人結交權貴。
甦槿桐探頭看了眼遠處涼亭的連接處,甦建國和余詩音兩人正跟身旁所站的兩位男士愉快地聊天。
順手從一旁的服務生端著的托盤里取走一杯香檳,踩著高跟鞋緩步走去。
“爸爸,生日快樂!”甦槿桐照著常禮從隨身包里取出一個精致的小禮盒。
甦建國抬頭看清她後,臉上堆著的笑瞬間消失不見了。他盯著甦槿桐的那雙眸子里迸射出一道寒光,似乎要將她整個人都給生吞活剝了般。
“甦槿桐,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她偏頭看了眼說話的余詩音,置若罔聞般道︰“爸爸,你不要打開看看嗎?”
就在那一刻,余詩音瞧見有人朝他們所站的位置過來,迅速出手替甦建國接過甦槿桐手里拿著的那份禮物,客氣地道︰“謝謝!”
隨即又將聲音壓低了些,“你跟我過來,我有話問你!”
在跟著余詩音前行的時候,甦槿桐回頭看了眼身後站著的甦建國,此時他正跟之前走過來的那個男人眉開眼笑的聊著,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半點不滿的情緒。
甦槿桐一路跟著余詩音走到里間,在關上門以後,余詩音冷著臉道︰“甦槿桐,你自己是什麼身份想必不用我多說。老甦早在兩年前便在報紙上公告聲明,跟你斷絕了父女關系。你現在突然跑回來,還當著眾人的面搞這麼一出,你是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們甦家出了你這麼一個敗類嗎?”
她早料到這次回來定會被余詩音羞辱,听著這樣尖酸的話心里並沒有掀起波瀾,平靜如常地道︰“我只是想給爸爸送上一份生日禮物。”
“甦槿桐,我的話你還沒有听明白?”余詩音頓了頓,“那好,我就跟你直說吧!從今以後不準再回到這里來,這里的一切都跟你再沒有任何關系,你走,你現在就走!”
她伸手去推站著的甦槿桐,而就在那一刻關著的那扇門,突然開了。
甦正良立在門外呆看著兩人。
余詩音見甦正良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唇角勾起絲笑,“甦槿桐,你現在應該明白自己在這個家里是有多麼不受歡迎了吧,不僅僅是我跟你爸,就連你的親弟弟,見著你也是無話可說。趕緊滾,別在這里礙人眼!”
在甦槿桐猝不及防的時候,余詩音又大力推了一下,她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撞在了身後的那張桌子上。
腰間突然傳來的疼痛讓甦槿桐清醒過來,此次她回來根本就不是找甦正良敘舊的,更不是送上門來讓余詩音白白欺負的。
“媽,剛才爸並沒有說過讓我立刻離開的話,若是我現在听你的,就這麼離開了,你就不怕待會兒我爸想起來了,突然要找我怎麼辦?血融于水的關系可不是一則公告聲明便可以徹底斷絕的!”
余詩音听見這話後瞪大雙眸,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而她像是半點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改變,依然照著心里計劃好的那樣繼續道︰“又或者是說,媽怕我當著爸的面說出一些你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
“滿嘴胡言亂語!”余詩音憤怒至極,“既然你口口聲聲還叫我媽,那我就有義務替你那早死的親媽好好教育一番!”
說著,余詩音揚起手臂朝著甦槿桐打來。
“不準你打我姐!”呆站在一旁的甦正良見到這一幕,不由開了口。
他本能地伸手去拉甦槿桐,而終還是晚了一步,耳旁傳來啪嗒一聲,再看時,卻發現甦槿桐緊緊地攥住了余詩音揚起的那條手臂。
“媽,上了年紀就應該平心靜氣,若是總這樣大動肝火,說不定哪一天就病倒了。到那個時候,你辛苦守了大半輩子的甦家就都成了我的,你真甘心?”
甦槿桐唇角浮起絲嗜血的笑,甦正良呆若木雞地看著眼前的她。
他從來都沒有想到甦槿桐在牢里呆了三年後,會變成今天的這個樣子。之前想要跟她親近的那個想法,在那一刻變得猶豫,直到久久之後才找回他的聲音。
“姐,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媽?”
她心里不由咯 了一聲,可面上卻是呵呵一笑,“正良,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待她?別忘了,剛才你可看見了是她先動手的,我所做的只不過是不想再任人打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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