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卻始終流連在對方身上,一刻也舍不得分離。
“我該走了。”歐俊廖打破了沉寂,頗有些舍不得地貼了貼段奕思的額頭,也被夜間的風吹得涼涼的。來,鼻尖聳動著,恨不得一頭扎進湯盆里。
“啊?”段奕思明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他該走了,該離開這里,該回去收拾無窮無盡的爛攤子。可是在他的懷里太過溫暖和寧靜,她嘴里拖出一聲老長的嘆詞,手上卻半點沒有松開的意思。仍然死死地箍住她。
“听話,張豐毅在外面也等急了。”歐俊廖看著她少有的小女兒情態,嘴角也帶了笑意,揉了揉她凌亂的頭發。果然手感還是和原來的一樣好。
段奕思也哼哼著,憑什麼每次都要弄亂她的發型,不甘示弱地伸出兩只手把他的頭發用力揉的亂七八糟的,然後看著他呆愣的表情,也是控制不住笑意的。
“怪不得我說你最近被媒體看得這麼嚴你怎麼還進來,原來是讓張豐毅聲東擊西去了。”她想到張豐毅憋屈的樣子,就更想笑了真奇怪明明此刻包裹著他們的是許許多多不得不去面對和解決的阻撓和關卡,上一秒也或許獨自蜷縮在某個角落里舔舐傷口但就是這個時候這一刻,因為兩個人在一起,一切似乎又都沒有那麼可怖了。
“對了公司”段奕思還是忍不住問了。
“可能無力回天吧。”和她想象的不一樣,她原本以為歐俊廖還是會像以前一樣說什麼,不用你擔心,或者還好之類的話語搪塞過去。但是這一次,可能是現在的氣氛和心情實在是沒有什麼想要說謊的態勢,歐俊廖也根本不在意了。現在抱住段奕思的一瞬間就好像擁有了整個世界。盡人事,听天命,大抵說的就是他現在的狀態了。
借著夜幕的遮掩,段奕思大大方方的紅了眼楮。勾著他脖子的兩只手在他背後絞成一團,心髒怦怦跳著,等待著歐俊廖的答案,腳甚至做好了他一搖頭或者一說不要就轉身離開的準備。
然後就看著,歐俊廖搖了搖頭,段奕思眉頭一皺,眼淚快要奪眶而出,連忙松開手轉身就要逃跑,歐俊廖卻大手一抓,抓著她的手臂就往自己懷里帶,直接從背後摟住了她的腰。
“壞家伙,難道一開始就真的準備拋棄我去孤獨終老嗎?”帶點嗔怒,帶點情人間甜蜜的責怪和調情。
段奕思眼眶里本是失落的眼淚這時候卻好像浸了粉色的甜意,感動地無以言表。
她甚至開始懷疑,懷疑眼前的這一切是不是真的,太過美好以至于害怕只是夜半的黃粱一夢。
“段奕思,我告訴你,你想甩掉我,這輩子都不可能了。”歐俊廖咬了一口她的耳朵,在她耳邊輕呵道。唇邊泛起的是得意的笑容。然後感受到身前的人立時轉過了身,大大地回抱住他,然後悶在他的懷里。
大概又是把眼淚鼻涕都蹭到他身上去了,歐俊廖笑著想到。
“下輩子也不可能,下下輩子也不可能,下下下輩子也都不要。”她略帶倔強和哭腔的聲音從他懷里悶悶地傳過來。
這麼好的人,這麼熱烈赤忱的愛,一輩子怎麼能夠呢?段奕思心里想著,她起碼還要和這個男人糾糾纏纏幾個輩子。生平第一次,無神論的她開始祈求上蒼,從來不許願的她開始有了心願。可是偶爾也會埋怨自己,開始的太晚,不知道上天會不會理睬她。
送走了歐俊廖,看著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竹林中,段奕思又在原地怔了半晌,身上又披了一件他的衣服,這個男人有時候也幼稚得很,好像非要霸道地留下點什麼東西在她周圍,好讓她無時無刻記得他。
她想動一動腳,卻發現雙腿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低頭借著不明晰的光一看,她原來是沒有穿鞋子出來的,深秋的夜晚白天還下過雨,而她就這樣赤著腳在微濕隱藏著碎石的土地里站了這麼這麼久,然而卻一點也沒有發覺。
這時候,從腳底傳來的寒氣和疼痛上涌,段奕思倒吸了一口涼氣,緩慢地蹲下身子,最後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揉搓已經被冷空氣凍得失去了知覺的雙腳。
手也並不溫暖,但好歹比腳要暖些,段奕思一邊捂著自己的腳,一邊暗自慶幸。還好剛才沒被那個小氣的男人看見,不然又要被一頓罵。
被他深愛以後,段奕思總有種自己的身體不屬于自己而屬于他似的,不按時吃飯或者受了什麼小病小災,她自己還沒覺得什麼,往往是那個男人氣得跳腳。
“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
“因為有你愛惜啊。”
段奕思心里偷偷笑了,因為有你愛惜,因為想看你緊張我的可愛樣子,因為想听你既舍不得又要故作凶狠的教訓,因為想嘗你寵溺我時甜到心尖上的蜜意,因為我就是要恃寵而驕。
這是無數個平淡無奇的凌晨,天邊破曉,白晝從天的那一邊慢慢爬起來,光亮一點一點籠罩了大地。段奕思坐在竹林里,抱著受傷的雙腳笑的像個三歲的小孩。
張豐毅在車里等了大半天,才看到遠遠一個模糊的人影快步走了過來,歐俊廖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衣,打開車才坐進去,門還沒關嚴實,“快走。”
“好勒!”張豐毅流暢地掛擋,車子轉了個彎往山下開去,直到開出別墅區兩人才松了口氣,張豐毅的車速也降了下來,繞著盤山公路一圈一圈往下繞。
“怎麼樣?夫人有沒有感動?”張豐毅一放松,就又開始貧嘴了。張豐毅沒想到歐俊廖一通宿醉以後,在公司面臨這樣危急情況之下,還有精神去做這樣郎情妾意的事,
歐俊廖才剛離開她,就開始想段奕思了。
段奕思現在看起來非常狼狽,頭發亂糟糟的,衣衫也不整,雙腳紅紅的還有些發腫,因為踩在了竹林里,泥土合著碎石扎破了腳底,每走一步都像小美人魚走在刀尖上一樣,痛意從腳底直達心尖。
她想著趁大家都沒有醒來,從大廳穿過去上樓進房間,這本來是很短的一個路程,對于這個時候的她來說卻稍顯困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