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發駐了身子,呂楊兩人運使神識去辯識感知。可惜此地靈機壓制的依舊厲害,听了半刻鐘時候呂泉才轉頭肅容道︰“陳小子快把你身份玉牌收起來!”
陳風笑見他聲色俱厲不敢違逆,翻手便貼身收在囊中,心說︰“神神秘秘的這是怎麼了?”正在此時忽見前方樹端直直射落下三人,凝神一看都是玄衣道袍、高髻玉冠,做尋常打扮模樣。這三人落定身形,輯首問道︰“行者誰人?”
呂泉忙輯首見禮,笑道︰“貧道呂泉,道友好生面熟,莫不是白冢盟之人?”
當中一人驚夷,方要說話時候後面古林之內破風呼嘯,竟又飛縱過來七八人,未見其面其中便有人遙遙大喊︰“呂耗子怎麼是你!”
呂泉听聲辯音,臉上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輯首道︰“譚道友,咱們有些日子沒見了。”
話音未落,但見前方樹木動蕩落葉如雨,風聲呼嘯之處齊涌出來七位修士。乍一看衣著打扮與方才三個一般模樣,當先領頭的是位四五十歲許的中年漢子,劍眉銳目長臉瘦身,約莫練氣九層中階功力。腰間玉帶之上左三右二掖著五個血肉淋灕的頭顱,一舉一動說不出的凶神惡煞。
這人驀然瞥見呂泉倉惶模樣,當下嘖嘖笑罵道︰“嘿,瞧瞧你這樣子。這回又不是跟你要攤位靈石的,怕個什麼!”
呂泉哭著臉道︰“你便是想要,如今我兄弟幾人怕是也湊不出幾塊靈石。要不說‘屋漏偏逢連陰天’,人倒霉了喝口涼水都噎著,淨不遭好事兒。我們早在在葬魂谷時候便被搶了個精光,來蠻荒之後好不容獵到幾只一階玄蝠,沒想到前幾天又遭了劫,你說說這還讓不讓活了!”
譚姓修士憋著笑,故意高聲問道︰“竟有人能從你手中搶食,快說說都是誰。”
呂泉惱他嘲笑嘴臉,擺手道︰“有什好說的,都是過去的事了!”
譚姓修士正色道︰“你許是不知,譚某來此就是為了追緝這些劫掠蟊賊的!”
說話間抬手把腰間一個頭顱提溜起來,指著道︰“瞧見沒,這是咱葬魂谷有名的‘虱道人’!自從盟主在白冢鎮頒令將要參加七派法會之後,這些奸貨便在必經之地縱橫劫殺,壞我盟內大事!我等奉左路總領管事陶前輩的命令一路追至此地才擊殺此獠。那劫你的臭種在哪里,但請說出來就是?”
呂泉早就瞧見“虱道人”一伙的首級,見譚姓修士這會兒提將起來,心中不覺打了一個突,暗說︰“這不是殺雞儆猴麼,果然來者不善!”當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便把那伙人位置盡都說了出來。
譚姓修士一听還要走近八九天路程,登時搖頭作罷,撇嘴道︰“太遠啦,太遠啦,來來回回要費去半個多月,老子還以為就在附近呢!七派法會在即,可耽擱不得。這樣吧!你們暫且記住這幾人樣貌,以後若再要踫上,我等再替你們主持這公道就是!”當即岔開話頭,指著楊猛與陳風笑問道︰“這兩位好面生,還請告知!”
呂泉指著楊猛道︰“這位是楊老弟,早前在葬魂谷對峙時候拿過牌子的!他多數時候在黃杏谷廝混,哪能有幸入你法眼!”
說話之間楊猛稽首肅容道︰“貧下楊猛。”探手掏出玉牌,浮空推了過去。譚姓修士瞪眼一瞅,無聲打了一道靈力進去,查看稍許便反手推了回來,輯首道︰“楊道友得罪了,大事當前不得不防,還請勿怪!”
楊猛哪敢置啄,稽首道︰“理應如此!”
呂泉待他們驗查完,又指著陳風笑道︰“這是貧道前幾年收得弟子,姓風名塵。當時谷中混亂我沒敢領過去,因此沒牌子。”
譚姓修士見陳風笑氣息雖是凝實沉穩,卻不過只有練氣三層初階的境界罷了,哪里會把他放在心上,當下淡然道︰“我盟畢竟勢弱,對于七派細作不得不多做防範。回頭進了隊里後自然會有物資、符牌發下……。”
說話時候忽听遠方有清音蕩來,眾人听了各自心頭一震。譚姓修士當即探臂屈指一點,便自勞宮穴中徑直射出個李子大小的銅鈴來。此物躍至半空迎風一震,但听得有一聲清音響徹,廓廓傳出天際。銅鈴響有三聲即告湮滅,倏然化作一道金光被譚姓修士收入掌中,只見他沉臉肅容道︰“陶管事有召,咱們快走吧!”
呂泉忙道︰“我等還有它……。”
話未說完譚姓修士勃然生怒,厲聲呵斥︰“放肆!”滔滔威勢徒然涌來,直壓得呂、楊、陳三人呼吸一滯如負山岳,幾欲跪伏在地。譚姓修士眉眼倒豎,大聲道︰“自葬魂谷生變以來,尸骨累疊血肉溢流,你們見的殺戮之事還少麼!呂道友可勿要錯判形勢,枉送了大好性命!”
呂泉囁嚅道︰“我……等萬死不辭,定要與白冢盟同行!”
實力才是真道理,他可不想找死。至于與陳風笑的約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事到如今還是先保住性命再說吧。呂、楊、陳三人都是人精,如何听不出來,岳行嘯受邀到“七曜法會”觀禮之事並非真實。若不其然眾散修何苦來哉翻山越嶺,要費這麼大的勁繞行蠻荒。以此看來這一趟冥化門之行只怕又是一趟生死逆旅,心下只能暗暗戒備小心,可別稀里糊涂丟了性命!
譚姓修士見他服軟,即刻撤去威壓,笑道︰“我等俱是盟內股肱,危急時刻怎能各懷鬼胎罔顧大義?只要諸位跟緊盟主步伐,以後有得是你們的好處便是。快走吧,別讓陶管事等久了!”
呂、楊、陳三人被他們夾在當中,一口氣翻山過澗往前奔行了七八十里遠。轉出一片柞樹林子,遙遙便望見山溪空闊處盤坐著三四十人,當中有十五六個衣著打扮與譚姓修士他們一般,料想都是白冢盟內部的守衛之士。
領頭位置施施然盤坐著一位威儀老者,薄唇細眼瘦臉長身,通身靈威赫赫不可直視,依此推斷這人少說也是十層以上的大修。
眨眼間陳風笑他們便隨著譚姓修士來到近前,當先輯首施禮,譚姓修士道︰“總管,人已伏誅!順路又迎了三位兄弟過來,敬請查驗!”說話間把腰間人顱盡推到老者近前。
陶管事舉目淡然一掃,頃刻五個碩大頭顱無聲爆成一蓬飛灰,“噗簌簌”落了一地。又打眼望著呂、楊、陳三人稽首道︰“老夫陶遠略,添為白冢盟左路總領管事。三位不遠萬里追隨盟主,高義之舉可昭日月,還請入隊稍息!”
陳風笑心下罵道︰“我‘高義’你個王八蛋,老子只想回清越門,你這樣半路殺出來像個什麼事兒!”三人不敢違命,依言行到人後盤膝端坐。緊接著便有主事的衛士過來各自分發了一個小囊,稍一感應便知里面計有一疊神行符、一瓶增益丹藥和一塊兩三寸長的玉牌。
陳風笑好奇,當下便翻出來瞧看,符、藥倒是尋常,只那枚玉牌倒是別致。正自納罕時候,主事衛士面無表情的道︰“這身份玉牌乃是曹大師之作,注入自身靈氣便可激發。”說罷便走開了。
陳風笑心說︰“這些人好生奇怪,弄個破牌子也換來換去沒個安穩樣。”依言度了一絲靈氣進去,即刻光芒忽閃凝聚出兩個小字“白冢”,其它再無一絲異樣之處。
正在此時忽聞鳴磐一響,陶遠略騰身起來淡然道︰“走吧!”眾人早就一齊起身,運使神行符隨著他飛縱前行。
逶迤行有月余,隊伍已然出了蠻荒漸入冥化門領地。期間又“聚了”五六人,已是不容小覷的勢力了。
這一日方出來一片高山,便見林木之中小徑隱現,陶遠略擺手駐了身子,目光炯炯查看稍許,喃喃道︰“終于快到了!”